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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崇搖頭,用筷子夾起胖乎乎熱騰騰的饅頭,笑著沖她道:“你吃,爹沒有胃口。”話是這麼說,兩三口一個饅頭就去了大半。
奚念知失笑出聲,把還剩大半碗的粥送過去:“爹,我真吃飽了,您這是嫌棄我吃過了嗎?”
挑眉,奚崇用手指了指她,在半空比了個高度,眉飛色舞說:“你還小的時候,大概這麼高,三四歲,皮得很,把吃不完的口水噠噠的糖豆子拼命往爹嘴裡塞,爹不也沒嫌棄地給吃了嗎?”
奚念知輕咳:“那敢情好,您就再把這碗粥給喝了吧!重溫下咱們父女的青蔥時光。”
奚崇喟嘆一聲,似真在遙想當年,沒客氣地端起粥,他邊喝邊道,“是啊,一眨眼你就這麼大了,爹也老了,如今,爹只要能看著你早日嫁人就心滿意足了。”
奚念知:“……”這個話題走向真的很殘忍。
翌日,奚念知早早起來梳洗為進宮做準備。
皇上病著,她不能穿得太出格,又不能太素,不吉利。
比對之下,奚念知終於換好合適的衣裳。
這個時候的京城挺冷了,她穿了淺綠色的薄襖,下面是墨綠色百褶裙,應該還算合適。
作為太醫院院使之女,奚念知的品級很低,不好帶隨身侍女。
她獨身前往皇宮,在宮婢的帶領下,步入慈寧宮。
和上次的流程差不多,只不過現在的她對皇宮已不那麼陌生,而且慈寧宮與乾清宮隔得不遠。
奚念知到後,慈寧宮裡的嬤嬤讓她在外院等,說太后去乾清宮看望皇上了,估計還得兩炷香才回。
期間,前後來了幾位千金。
這幾人奚念知並不陌生,但也不熟悉就是了。
上次木蘭山春獵,就是這幾位姑娘為了得到八角鹿那對象徵姻緣的犄角,爭得很是激烈。
顯然她們對奚念知也有印象,先皇后的妹妹孫淑做得最為光明正大。
似是記恨奚念知沒有眼色射殺了那隻八角鹿,她望向她的眼神毫不掩飾的透著不屑。
孫淑的裝扮同樣很規矩,發上只佩戴了一根玉簪,十分清麗,她剛到就被方才吩咐她等著的嬤嬤迎入內殿。
她們一行人慢悠悠行在廊下。
奚念知聽到孫淑問嬤嬤:“方嬤嬤,她站那兒幹嘛呢?”
方嬤嬤笑著彎腰答:“回姑娘,她是過來替太后診脈的。”
孫淑大驚,似擔憂道:“太后身體不適?哪裡不適?嚴重嗎?”
“姑娘您知道的,太后也是掛念皇上,這是心病,心病好了,身體上的……”
她們漸漸走遠,有說有笑的聲音也消散在空中。
奚念知站在院中,被風颳得略冷。
她估算著時辰,已經不早了,太陽被雲層蓋得嚴嚴實實,沒有要鑽出來的趨勢,看來今日是陰天。
怎的突然起風了呢?奚念知攏了攏衣裳,望了眼長廊。
她站的這處是迎風口,撲面寒風颳著她臉頰,吹得久了,有些暈暈乎乎的。
過了會兒,燕老王爺的曾外孫女隋瑤媛,以及重臣之女梁亞玲相繼進宮。
同樣被方嬤嬤迎入內殿。
梁亞玲走前看她一眼,似是看出她挺冷,但什麼話都沒說,與視若無睹的方嬤嬤走了。
奚念知抿抿唇,心道,宮裡的人都是這麼無情的嗎?
又想,世間若有最奢靡最冷血的地方,也該是皇宮無疑。
她總覺得,太后對皇上,除了母子之情,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她不敢去猜測,怕想得越多,越替正躺在病榻上的人心寒,畢竟也能可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站了約莫四個兩炷香,太后終於在婢子們的簇擁下回到慈寧宮。
奚念知福身請安,便聽太后笑著免了她的禮。
她似乎心情不錯,眉梢染著喜意。
奚念知從她神色不難看出,皇上還清醒著。真好,她也跟著高興起來,連周身寒意都好像散去了幾分。
“跟哀家進去吧,怎麼等在這裡,是不是很冷?”太后溫和地看她一眼,領著她進殿,心有感觸道,“方才皇上與哀家都說了,難為皇上身體不適,還惦念著哀家的身子,實在是……”
奚念知看她是真的很感動,登時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而慚愧:“皇上仁孝,是百姓之富。”
“是啊,皇上一定會化險為夷。”
奚念知附和著稱“是”。
兩人沒再多言,一路進入內殿。
孫淑三人在裡面等得比她愜意很多,有熱茶有糕點,屋裡還燃著銀絲炭取暖。
其實這個天氣倒不至於如此誇張,不過太后願意,她自不會多嘴。
只是長久下來,對她的身體並不好。
請安免禮,太后望著對面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笑說:“今日讓你們進宮,也無甚大事,之前哀家聽聞菩提寺的一葉大師佛法無邊,特地請他進宮誦經,既然你們來了,便讓方嬤嬤帶你們去禪室聽一葉大師念念經,哀家號脈後,再召你們回來。”
“是。”三位姑娘頷首,孫淑還很有誠意的說,“臣女一定會為皇上禱告,只要皇上平安,臣女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