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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大:“……”
喉嚨發出“嗚嗚啾啾”的低沉吼聲,狼大暴躁地瞪著面前女人。
瞪了半晌,竟毫無威懾。
它氣鼓鼓地站起來,蜷縮到籠子另一邊。
行,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偏偏真躲不起。
奚念知輕笑出聲,跟著它轉到另一邊,無休無止地強行餵養。
狼大生氣地來回跑了幾趟,眼見躲都躲不起,終於絕望。雙眼無神地望著屋頂,它在心裡默默淚流。問世間慘為何物,那就是眼睜睜看著嘴巴邊的香噴噴肉塊,卻不能“啊嗚”一口吞下腹。
怒而磨爪,狼大把籠子底板撓得“刺啦刺啦”作響。
泄憤的同時發出警告:瞧,我爪子特別鋒利尖銳,別惹我!千萬別惹我,我凶起來可是連我自己都怕!
奚念知好笑得不行。
可看著它癟癟的肚子,又怪心疼的。
明明那麼餓,怎麼偏偏就不肯吃呢?
或許人和動物在各方面有著千差萬別,但從小狼崽拒絕食物來說,許多人在關鍵時刻未必能做到這般寧死不屈。
現實中,礙於利益物資或者權威而妥協的例子還少嗎?
“你想回森林對嗎?”奚念知靜靜望著它,將肉碟放下,她就地坐下,抱著膝蓋輕聲說,“我也想放你回家,可你想想,我若放你走,村民們豈會不知?他們一旦知道,絕對會成群結隊去山中尋你。躲躲藏藏的日子能過得舒坦嗎?你們還小,又沒有生存的本領,大灰狼再厲害也很難護你們周全,更何況,它也沒那麼厲害。當然,我是說它厲害歸厲害,就是……”
奚念知認真想著合適的措辭,歪頭說:“它有些不像狼,很溫順,很挑剔,奇怪,這種狼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想著想著,奚念知當真疑惑起來。
扭頭盯著無動於衷的小狼崽,奚念知甩去不解的思緒,興起的說:“小狼崽,我給你起個名字吧!叫什麼好呢?就叫——”
“叫平平吧!”
眼前一亮,奚念知拍板定案,她起名言簡意賅寓意通俗。
這隻小狼崽叫平平,另兩隻小狼就叫安安和樂樂。
再合適不過了。
比起那些文縐縐又不朗朗上口的,平平安安樂樂多好呀!
奚念知重新拾起興趣:“平平,吃肉!平平……”
起先小狼崽還左躲右閃,這會兒已呈躺屍狀,任她如何撩撥,堅決不肯回應。
眼見耗去整整大半個時辰,奚念知不忍再勉強它。
周旋反抗也怪費力氣的,它傷都沒好呢!
將肉放在它能觸碰到的位置,奚念知一步三回頭,嘆著長氣離開房間。
趙統與萱月正坐在桃樹下摘菜。
這房子空置一年多,可院子裡的果樹卻顧自開花結果。
青葉間有許多板栗般大小的幼桃兒,毛絨絨的,很是機靈可愛。
奚念知搬了個小板凳坐到他們身邊,手裡捏了把毛豆剝殼,目光時不時朝小狼崽所在的方向望去。
“姑娘,您買狼做什麼?”趙統回來就聽說了這事,他倒不害怕,就是覺得姑娘越發古怪了。他爹是奚府帳房先生,娘是夫人生前身邊的大丫頭。他打小就在府上長大,小時與姑娘還常一起玩耍,大了才知避嫌。
“我覺得它長得挺可愛的。”
趙統:“……”與萱月對視一眼,他皺著眉頭說,“姑娘,咱們要在這兒呆多久?”
奚念知沉默了會兒,說:“養兩天後,我還得上山呢!”
“姑娘,我知道你醫術好,也許你對貴人的病情有自己的想法,咱們既然沒資格攔你,肯定會站在你這邊。”頓了頓,趙統又說,“等上大半月,應該能收到京城寄來的回信,倘若貴人痊癒了,這狼咱們還帶回去嗎?”
“不帶。”奚念知把青翠的豆子放入竹籃,毫不猶豫,“它家在森林。”
傍晚,黃大嫂給他們送來了些新鮮小魚。
奚念知回了塊牛肉。
起初黃大嫂不肯接,勸了半天,她才連聲道謝地走了。
端著小魚,奚念知有些想笑。
她想起之前作為貓時捕魚的辛酸了,正要把它交給廚房裡的萱月,奚念知突然生出個想法。
三隻小狼崽好像都很愛吃小銀魚的,尤其平平。
試試吧?
想著,奚念知轉身小跑起來。
推開門,目光一晃而過。
放在籠子邊的那盤生牛肉塊原封不動,在沒人的情況下,它也不願吃,哪怕只偷吃一點點。
奚念知沮喪地走過去,蹲在地上。
不抱希望地夾起條小銀魚,她用木筷送到它嘴邊。
鼻子翕動數下,慢慢掀開眼皮。
它眼睛是幽藍色的,像一汪澄淨的湖泊。
沒看眼前的小魚,它定定望著奚念知,許久,才緩緩垂眸盯著小魚。
本來沒抱任何期冀,沒想到——
怔怔看著它張開小嘴一口吞下小銀魚,奚念知壓根沒反應過來。
直至它咀嚼著吞咽下腹,又過了好久,奚念知垂頭,趕緊再夾了條小魚餵給它。
這次,平平小狼崽很懂事,她喂,它便配合地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