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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爪碰了碰它身體,奚念知眸中嚴肅。
果然,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灰狼發熱了。
靜靜思考了會兒,奚念知重新給它舔了一遍身體。
這次,她將它從頭到尾舔了個遍,尤其是耳朵那兒,希冀如此能稍微降降它身體的熱度。
哎,難過地望著毫無意識的灰狼。
奚念知暗暗腹誹:這是個燙手山芋啊!
然後吧,她現在必須得去找吃的和草藥了。
沒有這兩樣它必死無疑,可是她若走了,會不會有別的動物趁虛而入,把灰狼一口一口吃掉呀?
糾結地蹲在原地,奚念知換了個思路。
她如此柔弱纖細還嬌小,就算死死守在這兒,也打不贏森林裡大多數的動物?
豁然開朗,奚念知用爪子拍了拍灰狼腦袋,沖它耳朵喵喵兩聲。
吶,小灰,喵大人我去給你尋找食物和草藥了,今天要好好努力不被吃掉好嗎?
再無顧慮,奚念知轉身就跑。
先找了草藥,再摘了幾個野果,奚念知悲哀的發現。
她如此柔弱纖細還嬌小,怎麼打獵?
悻悻回到駐紮地,她把果肉嚼碎,用兩隻爪子暴力扒開狼嘴,將碎果肉使命塞進去。
塞是塞進去了,但它沒有吞咽。
奚念知靈機一動,嘖,不如下山偷雞蛋吧?
咳咳——
想起兩日前,她與灰狼在一個月圓的晚上的初次見面,便有些忍俊不禁。
雞蛋啊雞蛋,想不到她也淪落到要去偷雞蛋了。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義正言辭地指責灰狼。
怨念地在磨著爪,奚念知悲慘兮兮地想。
9.第九章
晉.江.獨.發
第九章
祁景遷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跟攤肉泥似的,任“人”擺布。
一會兒像是被浸在水裡泡,一會兒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還老有把不甚柔軟的小刷子在他身上刷來刷去。
這是要吃烤狼?要不要那麼飢不擇食啊?
他惶恐地努力睜開眼睛,拼命地努力睜開眼睛,試了一次又一次,終於叫他給成功了。
迷迷瞪瞪望著金黃色的龍紋床幔,床頭懸著兩顆麒麟鏤空銅球,祁景遷知道,那裡頭放著時令乾花,宮女們常收集的是桂花玫瑰臘梅桃花一類。
想坐起來,渾身不得勁,“嘶”了聲,直挺挺倒栽下去。
“皇上?哎呀,是皇上醒了,來人啊!快來人啊!”尖利的嗓音響起,從而引起一系列慌慌張張的動靜。這場面,倒不像素來有規有矩的婢子太監們,很像洪家村的婦女們在喊:“哎呀,周家媳婦兒要生啦,快來人呀,燒熱水,快快快!再拿剪刀,快快快!”
短暫出了會神,焦切的深淺腳步聲逼近,旋即是一疊聲哭喊。
聽得眉頭簇起,祁景遷努著眼瞧自己。
是了,胳膊是人的胳膊,指甲是人的指甲,他現在這張臉想來也不是狼的臉了。
“朕……”嗓音似乾涸裂口的貧瘠土地,祁景遷索性拿眼張望四周。
寢宮裡的一桌一櫃本都該是他熟悉的一切,可不知為何,卻有些陌生得教他說不出話來。
“皇上。”站在最前頭的太醫院院使奚崇震驚欣喜地望著他,“請容許臣為您搭脈。”
祁景遷定定看他一眼,是默認的意思。
跪伏在榻邊,奚崇認真把脈,他面上不便露出太多情緒,但心裡像是一鍋攪亂了的雜粥,很不清明。
脈象居然沒有任何變化?除了虛弱些,這和之前那個正正常常健健康康的皇上一模一樣。
昏迷期間,皇上一直如此。
是了,若非如此離奇,又怎會令他們這幫素有經驗的御醫們束手無策?
讓婢女端杯溫水給皇上潤喉,奚崇慚愧地站在旁側,頭耷拉著,眼睛掃著地底。
潤了潤喉,祁景遷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沙啞著說:“奚院使不必自責,朕恐怕是因為……”
話語頓住,他眸中划過一絲震驚,仿佛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頓了頓,祁景遷再度嘗試啟唇:“朕的病情應該是因為……”
說不出來?
金焰狼、魂魄轉移,但凡他昏迷期間的遭遇,所有一切的一切,他竟沒辦法告知旁人?
整個僵住,祁景遷眸子裡滿是肅穆和質疑。
難道這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不對,怎麼會是夢呢?
關於這個神奇荒謬的故事,他連隻言片語都不能敘述,不正正證明了它確實真真切切的存在著?
突然,“砰”一聲,太醫院院使奚崇猛地沉聲跪地:“皇上,臣有罪!請皇上治罪!”
他這一跪,身後的御醫宮婢黑壓壓跪了一通。
良久,祁景遷無奈嘆氣:“起身,你們都盡力了。”又神色倦怠說,“你們都先下去吧。”
眾人魚貫而出,寢宮寂靜無聲。
屋子裡縈繞著淡淡的薰香,祁景遷微眯著雙眼。
他這是死了嗎?“他”指的是灰狼。
傷勢慘重,又逢天公不作美,灰狼怕是在劫難逃。
祁景遷首先想到的是那一窩狼崽,其實他與它們也不過相處短短七八日的光景,要說感情有多深厚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