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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了。”阿年漸漸冷下臉,眼眸里也仿佛浸了寒霜一般,冰冷一片。
小周氏嚇了一跳:“什麼不會了?”
“不會回來了。”
“啊?”
“走了,就別想回來了。”
阿年擲下這一句,忽然轉身離開,獨留小周氏一個人在堂屋裡,半晌都沒明白過來自己究竟哪裡得罪這個小傻子了。不就是提了一句那個蕭家小子,也沒說旁人啊,那個小傻子不是一向和這個姓蕭的玩得好嗎?
可惜無人能給她解惑了,畢竟小周氏不是陳有財家的人,並不知道在陳家、在阿年面前,蕭繹二字是絕對不能提的。
得罪了阿年,再沒人願意理她,小周氏站了一會兒,不得不悻悻離開。
小周氏那日回去之後,李氏左思右想,還是將這事兒同公婆透露了一遍。她原是沒有這個心思的,可架不住小周氏是個糊裡糊塗、不管不顧的主兒,要是一不留神在外頭說了什麼帶累了她,她又該如何面對三房?
思來想去,也只能先坦白了,左右話也不是她說的。
李氏原以為這話說了之後爹肯定會震怒,保不得還會跑到堂伯家裡將小周氏給罵一頓。可出乎意料的,陳有財聽到這話之後,卻是淡然得很,半點反應都沒有。倒是陳阿奶,立馬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番。
“這個攪家精,一天不弄些事兒來她就不舒服是?先前惦記著大江的房子也就算了,看在兩家的親戚情份上我也沒計較,如今可長本事了,連我兒子的終身大事都要干預。王氏不過是去娘家住兩天罷了,她連接手的寡婦都給找好了,埋汰誰呢?”
陳阿奶說完便給陳有財甩臉子:“這回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去將大樹給我好好罵一頓,這娶得是什麼糟心玩意兒!”
盡惦記著旁人家的事兒。
陳有財臉上淡淡的,聽到這話更是直接應了下來。
李氏小心地問了一句:“爹你就不生氣?”
“我生氣什麼?”陳有財反問,“你娘不是已經氣過了嗎?”
“陳、有、財!”
“好了好了,你自個兒跟兒媳婦說,我出去了。”陳有財揮了揮手,不想跟陳阿奶爭執什麼,背著手,頭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倒把陳阿奶看得牙痒痒,這老混蛋!
這事看著就這樣過去了,陳阿奶滿心以為陳有財真的會去教訓教訓小周氏,結果等了兩天,發現小周氏又登門遊說,方知陳有財壓根就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過。
陳阿奶氣地心肝都疼,陳有財不在,她就只能拿邊上站著的阿年撒火。戳著這個傻孫女的腦袋,陳阿奶臉都氣歪了:“你說,我怎麼就命苦啊,攤上你阿爺這麼個不禁事兒的,又攤上你這麼個腦袋不靈光的!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阿年:“……”
她也不知道哇。
衙役一事過後,陳家村並沒有被查出什麼,陳有財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那些人又回了縣城裡細查,覺得線索可能還在城中。
這便與陳家無關了,總歸是有驚無險。
陳家的日子又恢復原樣,平平淡淡,偶爾又會起些波瀾。只是這已經足夠好,於阿年而言,平淡的生活,才能將之前的頹廢與陰霾衝散。她又變成以往那不長記性、沒頭沒腦的模樣了。
一切仿佛就跟沒發生過一樣,至少阿年是這樣覺得的。
王家莊王秀才家。
王氏肚子裡已經顯懷,此刻正在家中,看著堂侄女兒做女工,再時不時地指導兩下。王氏還在閨閣時女工便極佳。當然,這也是生活所迫,那時家裡拮据,王氏不得不多琢磨繡藝,好替家裡多掙些銀錢。
看著專心致志學著繡花的堂侄女兒,王氏忽然想到了自己一雙兒女。
慧娘和文哥兒都在陳家,有陳阿奶在,自然不會叫他們委屈了,畢竟,陳家再沒有誰比陳阿奶還要嬌慣孩子了。王氏只擔心兩個孩子晚上會不會太過想她,若是睡不好,亦或是沒有胃口,那她回去了,可不是得心疼的。
自己的一雙女兒自然是好的,可一想到陳家人,王氏臉上難得升起來的笑意又淡了。半個多月了,陳家人竟然半個多月都沒有過來低頭,即便王氏知道陳家不會不管她,可每每夜深人靜時,這心裡總還是會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實處。
王家人也同他一樣,過了處時的信心滿滿,眼下早已經生了許多忐忑了。陳氏最為擔心,已經明里暗裡勸了王氏好幾次,讓她趕緊服軟算了,免得一家人弄得面子上都不好看。
可王氏焉能甘心?
她離了陳家,大張旗鼓地回來,若是不能叫陳家先服軟,她自己卻灰溜溜的回去,那日後在陳家,哪裡還能有她說話的份兒。
王氏斷不會回去的。她摸著凸起的肚子,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即便陳家人不低頭……起碼,陳大河得先低頭。她丟不起這個人。
王氏沉思之際,王父和王文勝忽然從外頭闖進來,兩人都面紅耳赤,不知道是走急的還是被氣的,俱看著王氏,一時竟都說不出話來。
“爹,兄長,你們這究竟是怎麼了?”王氏看了看天色,該是學堂下學的時候,可以往也沒有看他們趕得這麼急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