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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此只是報以微笑,那是自然。殿下已非從前的夜神,他現在是天帝,九五之尊,自然需要威懾得住這六界四海才行。

  衛兒問我更喜歡什麼時候的殿下,看到他的變化是否會覺得惋惜,我一直沒有答案,該惋惜嗎,他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我想了想,覺得雖偶爾有些懷念從前,但似乎也並沒有什麼是值得惋惜的,他現在這樣也很好不是嗎?最初的他淡泊素雅,現在的他尊貴榮華,好像都很好。若非要說有什麼不好,那一定是我自己的緣故,是我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怪,與陛下無關。

  這種莫名卑微的情緒一度令我很是無措,我以前從來不曾這樣,我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我問衛兒該怎麼辦,她說我大概是太喜歡他了,才會變得這么小心翼翼,然後就送了我一堆話本給我看。我覺得有些好笑,衛兒是在我遇見殿下之前撿到的,那時她還是一隻剛能幻化成形的小雛鳥,我經常跟她講我的心事,後來我搬到璇璣宮後就把她交給養母照顧,直到殿下順利成為天帝後,才終於得以將她也接了過來。

  說來也是有趣,自她來了之後,我覺得這天界的生活都變得散漫了。她喜歡民間的話本,送了我幾本後就天天嚷著我看,我笑了笑欣然打開,然後發現內容竟出乎意料的不錯,我忍不住輕聲讀了起來: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湖山畔,湖山畔,雲蒸霞煥。雕欄外,雕欄外,紅翻翠駢。惹下蜂愁蝶戀,三生錦繡般非因夢幻。一陣香風,送到林園......”

  第28章 上元仙子

  這篇名《牡丹亭》的劇文著實不錯,且不說書中的官家千金和書生的故事有多盪氣迴腸,單單是它的文辭語言便是不可多得的佳作。我不由得反覆誦讀了數遍,卻無意間被陛下聽到,他凝視我良久,然後告訴我以後可以在錦覓那裡讀。我聽了後點頭應允,水神仙上昏睡已有半年,自那日刺殺火神之後便一直陷入了沉睡,怎麼都喚不醒,陛下已經憂心了許久,若這樣做能夠喚醒水神,我自然很樂意去嘗試。

  於是每天我便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照顧水神仙上,衛兒怕我無聊,也會湊空過來陪我,因此,這段時光過得也還算愜意。

  直到陛下的登位大典結束。

  我記得那天諸仙飲宴,慶賀天界的新生,我因受不了眾仙時不時的目光洗禮,便提前離開了。回去之後,我像往常一樣在水神旁邊念書,沒想到這一次水神真的醒了過來。我激動地忙喚衛兒去叫陛下,然後安撫水神,“仙上且等等,天帝陛下的登位大典剛剛結束,諸仙助興,正在飲宴。”

  我扶她起身,忍不住對她道:“仙上睡了這半年,天帝日夜為您憂心呢。”

  她聽到後撐著頭緩了許久問我道:“我睡了半年?你剛才說水神,我爹爹也在嗎?”

  爹爹?我不解問道:“仙上就是現如今的水神,難道仙上忘了?”

  她想了想後悵然道:“是啊,爹爹已經不在了,原來這一切不是夢。”頓了會兒,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激動問道:“那,火神,火神呢?”

  “火神?”我以為自己聽錯了,見她鄭重點頭,期待地看向我,瞬間覺得有些無措,陛下對火神十分忌諱,錦覓清醒後竟然還惦記著火神,我急忙迴避道:“如今還哪裡有什麼火神啊?仙上傷勢未愈,還是不要思慮過多了,躺下歇歇吧。”

  她又撐著額頭想了許久,然後低聲呢喃:“我真的殺了他。”

  見此我只好安慰:“仙上你才剛剛睡醒,身子還沒有痊癒,還是不要過度傷神了。”

  她表情愈發難過,這時陛下匆匆地趕來,語調急切而不失輕柔的喚她的名字。我退至旁側,他揮手對我道:“鄺露,你先退下。”他許久不曾這樣對我說話了,我看著他親昵地攬著水神,溫柔繾綣,關懷備至,心中有些莫名酸澀。這種情緒讓我覺得很是罪惡,他是天帝,豈是我所能肖想……

  第二日,陛下對天界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先是整頓了水族勢力,再是提拔了隱雀長老為鳥族族長,然後封其生母簌離為昊天天后,將廢天后轉囚至臨淵台,同時任命包括破軍在內的先火神下屬為御殿護衛......而我也被晉封為上元仙子,恩賜了玄州仙境,總攝新曆修撰,統領歲時節令。

  爹爹對此很是滿意,我也覺得無甚不好,這項工作雖冗雜繁複了些,但勝在浪漫清淨,我覺得很適合我,況陛下說歲時節令關乎六界民生,若能以這樣的方式幫到陛下,我也很開心。

  第29章 災難開始

  本以為錦覓甦醒之後一切都會回到正軌,過往所有的不幸都會終結,未來一定會更好些。可萬萬沒想到,這才是災難的開始。

  錦覓不明緣由的心境大變,滿腦子惦記的都是火神,那個被她一刀斃命的火神。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一切都向著一個恐怖的方向發展,那段時間過的真可謂是一場噩夢,一片混亂,苦不堪言。

  最初她開始懷疑火神並非殺害先水神的兇手,而是另有他人。這一切的緣由來自於一個夢境,錦覓曾經看到魘獸吐出的藍色夢珠,在夢境之中,火神用琉璃淨火擊殺了先水神和風神,這說明這個夢珠乃是當時現場其中一人的夢境,而在那個夢境中,除了先水神和風神,便只剩下火神一人,那麼便只會是火神的所見夢。而關鍵就在於此,錦覓和月下仙人兩人潛入了披香殿後,在夢籙中發現魘獸並沒有去過洗梧宮,而是一直跟隨在她的身邊,這條信息證明夢珠並非出自於火神,而是她自己。可她又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那個場景,而夢珠卻是藍色的所見夢,說明有人對夢珠做了手腳,將黃色的所思夢變成了藍色的所見夢,意在誤導於她殺了火神。而那日的魘獸正是陛下牽過去的,因此錦覓懷疑是陛下,要求陛下提披香殿主事當面對質,證實夢珠的顏色究竟為何,到底有沒有人更改過卷宗,以及背後是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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