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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她唯一盼著的,便是大伯父能夠親口說一句他們真的是兄妹。但很顯然,大伯父的表情和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嘆了口氣,將那鐲子擺在案桌上,聲音悠遠綿長:“這鐲子是秦皇后當年成為太子妃時,我暗地裡為她添的嫁妝,她還在世時一直都戴在身上。”

  “這……”蘇瑜呆呆看著那鐲子,心中越發驚詫,莫非大伯父和秦皇后還有什麼淵源?

  平南侯笑笑:“今日既然你問起,我全都告訴你也無妨。”他指了指旁邊的位子。

  蘇瑜知道這約莫是個很長的故事,也乖乖坐了下去認真聽著。

  “你祖父在世時,咱們平南侯府和靖隋公府還是世交,兩家多有往來,我與綺嵐也算幼年相識的,小時候她喜歡追在我後面跑,時常到侯府來玩,那時候大人們總說,日後我們二人大了,便為我們指婚,做個兒女親家才好。只是後來沒想到,她因一舞被太子看重,求著先帝傳了一道賜婚的聖旨。皇命不可違,最後綺嵐嫁給了太子,後又母儀天下,成為皇后。”

  平南侯神色黯淡幾分,眸子裡似有哀傷:“如果陛下對她好也便罷了,誰曾想後來又迎了賈貴妃入宮,夜夜專寵,賈貴妃喜歡跟皇后爭,又仗著自己誕下了皇長子,處處挑釁,不把皇后的威儀放在眼裡,陛下也全都縱著。那時候,她日子過得很艱難。”

  “好在上天垂憐,她終於有了身孕,誕下了二皇子,誰曾想二皇子生在大年初一,被架勢兄妹攛掇太史局的人進讒言,視二皇子為天煞孤星,與江山相剋。陛下那時候最新太史局的天象之說,故而對二皇子的命格頗為忌憚,最後竟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痛下狠手。秦皇后不是難產而亡,是在誕下二皇子幾日後,被陛下命人活活燒死在椒房殿內的,至於難產……那只是對外宣稱而已。”

  “有幸太后可憐二皇子,秘密讓人將其救出,帶到平南侯府交給了你母親撫養。擅自撫養皇子是大事,我那時剛襲承爵位,是一家之主,你爹娘便將此事告訴了我。

  那時候你母親恰巧懷著你,我們便想出了龍鳳胎掩人耳目的辦法。因著二皇子長你月余,怕人瞧出端倪,便對外宣城孩子體弱不宜見風,拖到你足歲才讓你們兄妹兩個出來見人。”

  蘇瑜坐在邊上絞著手上的帕子,內心五味雜陳。

  所以說,三哥真的不是她親哥哥,而是二皇子……

  難怪他們兄妹沒有一點相似之處,難怪寧大將軍會收他為徒,也難怪三哥在朝堂上既不支持太師,也不真心輔佐太子。他是秦皇后嫡子,嫡子若在,哪有庶子什麼事?他是想要皇位的,但不是搶,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不姓蘇,而是姓魏,所以那個魏公子……是她自己嗎?

  “大伯父,我爹娘既然養了三哥,我和三哥不是兄妹也是兄妹,爹娘不會把我許給三哥的,對不對?”既然當初祖父在世時把她與吳進意訂了親,那就足夠可以說明,她和三哥是沒有婚約的。她可以接受不嫁人,也不能接受嫁給自己喊了十八年的哥哥啊!

  平南侯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豈會不知她如今的想法,嘆道:“秦皇后懷著二皇子時與你母親玩笑時說過兩句,但口頭上的話自然做不得數,關鍵還得看你自己怎麼想。”

  蘇瑜心情複雜的離開,早忘了鐲子的事,便將其落下了。平南侯看到了,卻沒提醒她。

  等人走了,他仔細觀摩著那手鐲,手指一點點攥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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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瑜從書房裡出來時外面正在洋洋灑灑飄著雪花,她裹了裹自己的狐裘,忍冬問她話時她沒理,只一個人默默走著。出了平南侯府,看著門口停著的馬車她也沒上,只一個人徒步前行。

  忍冬瞧出了她心裡不舒服,便也安靜跟隨其後,並不言語。

  蘇瑜攏著氅衣心上捋著這整件事,三哥是秦皇后嫡出的二皇子,縱然她如今再不能接受,這似乎都已是不爭的事實。皇子身份多尊貴啊,日後說不定能當皇帝呢,比一個統兵大都督可強多了,多好的出身……

  可是她不高興,真的很不高興,甚至還有一點失落。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三哥那張臉突然變得陌生了,那樣遙遠……

  阿爹阿娘走後,三哥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信任他,依賴他,崇拜他,只是因為那是她三哥啊。

  可是一下子有人告訴她,三哥也沒了,只剩她孤零零一個人呆在這世上。

  周圍是怒吼的狂風,寒冷刺骨,儘管穿著厚厚的裘衣也抵擋不住。冷風穿透衣服鑽入體內,渾身上下帶來噬骨的疼痛,整個人止不住顫慄。

  她哆嗦了一下,腳下頓時有些打滑,忍冬適時上前扶住了她,關切地喚了一聲:“姑娘。”

  蘇瑜側眸看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勉強沖她笑:“忍冬,從今往後我真是孤身一人了,沒有阿爹,沒有阿娘,也沒有哥哥。”

  “姑娘不該這麼想,無論任何情況下,主子都是最關心姑娘的人,瞧見你這般主子會心疼的。”

  蘇瑜搖搖頭,伸手接了幾片雪花,嘆道:“不一樣了。”這些年來,她全心全意地把他當成哥哥來敬重,來愛戴,可是他呢,他早就知道他們不是兄妹,又幾時拿她當妹妹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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