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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太師篡位是大逆不道,三哥不是一樣的道理嗎?

  太子雖然庸碌,卻並未犯過什麼大錯,又是今上獨子,日後那皇位本該就是他繼承的。三哥是外姓人,若是無端奪了那個位置,必是要留下罵名的。何況,朝堂之上定然有很多腐朽的老古板,他們只忠於魏氏皇族,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三哥奪位呢?到時候,三哥把那些人都殺光嗎?如此豈不是要血流成河了……

  她正想得出神,身上卻陡然多了件狐裘大氅,整個身子被氅衣阻隔了凜冽的寒風,漸漸有回暖的徵兆。

  她下意識回首,看到了旁邊玉樹臨風的蘇丞。他冷峻的臉上沒有表情,眼底里卻透著疼惜:“這麼衣衫單薄跑出來,生病了怎麼好?”

  蘇瑜側眸看他,道:“三哥,你說的那個魏公子跟皇家有關係嗎?他怎麼也姓魏,是巧合嗎?”

  “怎麼問起這個?”他寬厚的掌心攤開,幾片雪花落了上去,很快化作晶瑩的雨露。

  “就是猛然想到的。”她仰頭看著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似乎想透過那層琢磨不透的雲霧望見更深的東西,最後卻只是徒勞,“三哥既然說我是他未婚妻,我多問一問沒什麼不妥吧?”

  “自然。”

  “那三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到底是誰,又是怎樣的身份?”蘇瑜窮追不捨地問。

  兩人相對而站,靜默無語。

  這時青楓從外面進了韶華居,對著蘇丞拱手,似有事情要稟報。

  蘇丞認真看向蘇瑜,言語溫和:“弄弄,三哥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也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但不是現在。等過完這個年,三哥一定告訴你。”

  他說完這話,大闊步隨著青楓走了。

  蘇瑜呆呆看著他翩然而去的背影,攏了攏身上的氅衣,腦海中仍舊迴蕩著三哥臨走前的話。他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她,會是什麼重要的事呢?跟他如今正在做的事情有關嗎……

  臘月十三是寧夫人甄氏的壽宴,大將軍府張燈結彩的,高朋滿座,鼓樂喧天,笙歌鼎沸。

  宴會過後,寧夫人帶著大家在大將軍府後院的花廳內聽戲,戲班子是梨園請來的,都是好手,唱得《霸王別姬》更是令在座之人連連驚嘆。

  蘇瑜是個不愛聽戲的,綠渠看她無聊,悄聲附在她耳邊道:“我帶你去我們院子轉轉,如何?”

  綠渠這主意順了蘇瑜的意,兩個人偷摸著便出了花廳,奔向院外。

  蘇瑜攏了攏身上的紅色裘衣,欣賞著周邊的景物,但見將軍府碧瓦朱檐,雕梁繡柱,河裡雖結了冰,但隔著薄薄的冰面仍能瞧見水裡躍躍欲試的金色小魚兒,周遭地面上覆著積雪,白梅冷香馥郁,與雪花渾然一體,有麻雀立於枝頭,引得花枝輕顫,樹上的雪花隨之抖落,鳥兒們頓時嚇得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小河兩邊用拱橋相連,橋的兩端種著紅艷艷的冬茶,妖嬈似火,風情萬種,為這蕭條的隆冬平添幾分生氣。

  兩個姑娘手拉手在院子裡走著,不多時便凍得直打顫,卻沒有人想此時回去。

  “咱們倆也好久沒見面了,若非此次我娘的壽宴,只怕咱們還見不著呢。”梅花樹下,綠渠和蘇瑜兩個人共捧著一個手爐,笑得很甜。

  蘇瑜將雙手放在手爐的邊緣摩挲著取暖,順便小聲問她:“今兒個我看那些給寧伯母說話的人,話里話外都想給你說親呢,你心裡可有人家?”

  綠渠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繡靴,抿唇想了想:“倒是還沒有呢,不過我才十五,原也不必著急的。”

  “你呢,到現在了婚事還沒著落,你不著急?”

  綠渠這話問得蘇瑜心裡咯噔一下,面上笑得卻很自然,抬手將碎髮夾在耳後:“我急什麼,也不是所有的姑娘家都出嫁很早的,像我這樣還不算晚吧。”

  “比你晚的人家倒是有,可是京城裡能有幾個呢,且那些嫁的晚的到時候好男兒都被挑走了,要麼找個大你十幾二十歲的,或者就是鰥夫了,多划不來。瑜姐姐,你過了這個年可都十九了,我姐姐像你這個歲數孩子都會開口說話了呢。”

  蘇瑜低著頭,不知該怎麼接她的話了。魏公子的事還沒影兒呢,三哥說話雲裡霧裡,她也不敢全信,此時也不好跟綠渠說。默了須臾,她笑著道:“緣分這種事還是得看天意,總不能因為年齡的原因隨隨便便嫁了,對自己也不好。”

  “這倒也是。”綠渠品味著蘇瑜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頭,又突然問道,“你三哥呢,你打聽到他心裡的那個人是誰了嗎?”

  蘇瑜茫然地搖頭,三哥口風那麼緊,她打聽不出來,甚至都懷疑是綠渠騙她了。

  綠渠啟唇正要再開口,不遠處卻傳來婦人的叫罵聲,她驚疑著抬頭看去,卻見一婆子正舉著棍棒追著個瘦高的青年男子在打,邊追邊氣喘吁吁地喊:“你個小兔崽子,給我站住!”

  “那是誰啊?”蘇瑜頗有些詫異,明明看著是僕婦的裝扮,不過能在將軍府如此不顧形象的,想來也不是尋常僕婦。

  綠渠解釋道:“那是孫嬤嬤,我父親乳母的女兒,之前一直在我家幫傭,後來父親辭官帶著一家人去白谷村,孫嬤嬤也跟著的,當時就住在我們隔壁。前頭被追的那個是孫嬤嬤的兒子叫來運,是個賭徒,估摸著是又出去賭錢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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