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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事情原委,蘇丞恍然大悟,隨即又覺得好笑。
搞了半天,居然是因為這事。
他必然是昨晚迷迷糊糊提起了皇祖母,這丫頭不明真相,便以為他口裡的祖母是蘇老夫人。
“大年初一就哭成這樣,接下來一年都會不開心的,快別哭了,擦擦臉。”蘇丞說著把帕子給她遞過去,卻被她不屑地甩開,偏過臉去不看他。
蘇丞好笑地看著她:“一定是你昨晚上聽錯了誤會我,我必然說的是你和祖母是不一樣的,你少聽了個字。”
聽錯了?怎麼可能呢?她還重複問了他一遍呢。
蘇瑜回想著昨晚的事:“你昨晚上就是說的什麼祖母……”
“那到底是什麼祖母?”
“……黃祖母還是花祖母,你喝醉了繞舌頭,我哪聽得清楚。”她委屈地拿衣袖擦眼淚。
“那就對了。”蘇丞把她揉著眼睛的雙手拉下來,強迫她看向自己,“我肯定說的是花氏和祖母,你和她們是不一樣的。”
蘇瑜愣愣地看著他,突然覺得似乎這麼解釋也有點道理。
“真,真的?”
蘇丞幫她理了理鬢前的碎發:“咱們倆體內可是流的一樣的血,心有靈犀的,跟旁人能一樣嗎?”
聽他這麼一解釋,蘇瑜心上的委屈也消散了,可仍舊覺得哪兒似乎不太對,她昨晚上聽到的時候好像似乎不應該是這麼個意思啊……
“真是把你慣壞了,你這沒弄清真相就各種衝動的急性子得改改,閒來無事多練練字,修身養性。”蘇丞輕拍她的腦袋,“先起來洗漱用膳,三哥在外面等你用膳。”
他說完不等蘇瑜反應,自己已經起身出去了。
蘇瑜呆呆攏著被子在榻上坐著,伸手摸摸被他打過的腦袋,又想想三哥對她的好,她還是願意相信是自己聽錯了。
洗漱過出了內室,蘇丞在外室的花梨木圓桌前坐著,儒雅翩翩,眷秀俊逸。他此時正低頭翻看著一本書,修長的手指捻著一頁紙輕輕翻過,動作行雲流水,十分賞心悅目。
唉,她哥無論樣貌還是學識,那都是頂尖兒的,以後真的要娶那個什麼孟良卿嗎,那可虧大發了。
可惜呀,可惜。
蘇丞轉首,見她倚在內室的門框上不知想些什麼,略微蹙眉:“還不過來。”
蘇瑜回神,屁顛兒屁顛兒走過來,在一旁坐下,蘇丞喚了人傳膳。
蘇丞早用過了,是以這膳食都是給她準備的,蘇丞一邊給她剝蝦,一邊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突然嘆道:“也沒見你少吃飯,怎麼不長肉呢?”
“身形好,像咱娘啊。”她下意識說完,兄妹兩個皆是一愣,陷入沉默。
當初爹娘在世時,她們大年初一會一家四口去外面踏青,爹娘並肩走在前面,她和三哥走在後面,娘親走累了,爹爹背著娘親繼續走,毫不避諱外人的目光。
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望著爹娘的背影對三哥說:“咱們爹爹真好,我以後長大了一定也要嫁個這樣的。”
想著想著,嘴裡的食物變得索然無味起來,甚至還有些澀澀的苦味。
蘇丞看她一眼:“快吃吧,吃完三哥帶你出去走走。”
“去哪兒?”蘇瑜刻意忽略掉心上那抹傷痛,問得輕描淡寫。
蘇丞道:“今兒個初一,哥哥要去給師父拜年,帶你一起。”
曾經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將軍寧毅,十八年前辭官歸隱,這些年來再不曾涉足朝堂。幾個月前突厥入侵時,太子曾親自請他出山,甚至拿其性命相要挾,都未曾逼得他重披戰甲,以至於最後這差事落在了蘇丞的頭上。
不過沒有人知道的是,寧毅私底下收了蘇丞為徒,蘇丞的一身武藝和戰場上的謀略,都是寧毅教的。
這件事是個秘密,爹娘自幼便告訴她在外面不許亂說,蘇瑜雖然好奇,卻也聽話。
寧毅辭官後其實一直和家人住在城外三十里的白谷村,每日以砍柴為生。
那是一處寧靜質樸的村落,約莫不到一百戶人家,背靠大山和瀑布,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復一年。
蘇丞帶蘇瑜去了一家衣鋪,換了棉麻襖裙後帶她從後門出去,又換乘馬車去往白谷村。
蘇瑜只去過白谷村幾次,每回都是這麼走的,她知道應該是三哥不想讓人知道的緣故,雖然很想問一句為什麼,但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索性乖乖閉嘴。
在村口下了馬車,有的人認識蘇丞,熱絡地對他打招呼,隨後看見他身邊的蘇瑜,便笑著問:“這是你家娘子吧,長得可真漂亮。”
蘇瑜張了張嘴剛想解釋他們是兄妹,蘇丞已經對那人點頭微笑,然後拉著她往村子裡走了。
蘇瑜邁著小碎步緊跟在他後面,想到方才的話嘴裡嘟囔:“三哥,咱們倆好歹是龍鳳胎,這眉眼總有相似之處吧,站在一起難道看不出是兄妹?”
蘇丞唇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沒有理她。
蘇瑜又捏捏自己的臉蛋兒,抬頭看看她三哥,擰眉思索著:“大家都說我像娘親,可我瞧著你跟爹爹也不怎麼像啊,三哥,你到底像咱爹多一點還是咱娘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