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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眼睛從公交椅背的間隙向後看過來。

  是昨天那個扎著紅色蝴蝶結的小女孩。

  阮洋展露一個友善的笑容,小女孩“咻——”地轉回了腦袋,只從椅背頂端微微露出黑色的發頂和紅色的蝴蝶結。

  因為不清楚繃帶男具體是在哪段路上被勾走了一魄,公交的路線是固定的,阮洋只得在行駛的公交上施展搜魂術。好在阮洋選的是最後一排的位置,做些事情起來還有老沈在前一排擋著,否則被公交上的乘客發現了,非得把阮洋當妖術師抓起來不可。

  應書懷低聲指導:“搜魂術,能在不驚動制住魂魄的鬼的前提下,搜索到丟失魂魄的位置。你不是帶了桃木釘和桃木板麼?將桃木釘按照搜魂陣的形狀摁入桃木板里。”

  下午應書懷給阮洋一張圖,讓他熟記搜魂陣的樣子。阮洋掏出桃木板擱在腿上,不敢有差錯,記得很牢,迅速捏起桃木釘摁下去。然而,摁不下去。阮洋使勁試了好幾趟,摁到指尖發白,才把長一尺,寬半尺的桃木板摁出一個淺淺的印記。照這樣的速度,摁到公交到終點站也打不了三枚桃木釘。

  應書懷伸過大掌,握住阮洋的手,微微一用勁,桃木釘便被打入半寸。阮洋大喜,反手握住正要鬆開的大掌,朝應書懷挑了挑眼尾,滿目期待。應書懷無奈,重新握住阮洋的手,接連打入九枚桃木釘。

  九,是陽之極數,道之綱紀。

  阮洋又從包里抽出鮮紅的紅繩,按照搜魂術的章法依次纏繞九枚桃木釘,在桃木板上繞出了一副富有對稱之美的圖案。阮洋手指在桃木釘間結起的紅繩網壓了壓,很有彈性,符合應書懷列出的要求。

  阮洋滿意地彈了彈紅繩,手指穿過公交椅背的縫隙,戳了前排的老沈一下。老沈微點頭,割了繃帶男掌心一刀,將鮮紅的血液擠到小瓶子裡,假借撓背部痒痒的姿勢,遞給阮洋。

  阮洋將繃帶男的掌心血順著紅繩纏繞的方向滴落。血滴一滴一滴地滲透紅繩,滴落在暗色的桃木板上,瞬間滲入木頭內。阮洋好奇地用手指摸了摸血珠滴落的位置,很乾燥,沒有一絲血腥味。

  阮洋啞口無言了好久。這塊桃木板仿佛是一塊以人血為食的邪祟,貪婪地吸收一切血液,使整塊木頭紅到發紫,隨即轉黑。接下來阮洋的動作就更加小心了些,唯恐這塊成精的桃木板一不留神就咬了自己手指一口。

  待掌心血已經將紅繩全部餵完後,阮洋手中掐指,口中低念:“冥帝在上,請靈而聽。今有信男子弟,叩請冥府大帝,驅邪縛魅。三魂歸體,七魄無侵。魂來歸宮,魄來扶體。急急如律令,出。”

  一條淡淡的金色光線從第一根桃木釘開始,緩緩纏繞每一根,隨後順著紅繩匯聚在中心,結成一個桌球大小的金色光球,像只金色的小蜘蛛,坐擁它的王國。

  被細細的金光覆蓋的紅繩,開始微微顫抖,發出一聲持續的嗡嗡低鳴。奇怪的是,周圍的人似乎一個都沒有聽見。阮洋將疑問的目光探向應書懷,應書懷微點頭。

  兩人全程一句話都沒有交流,卻偏偏有這樣的默契。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又看得出我在答什麼。阮洋心頭一暖,沒再去看應書懷結下的避音結。

  金色小光球越來越亮,“唆”地化成一支利箭向公交外射去。刺破子時的黑暗。阮洋瞪著眼回頭看了老半天也沒有發現金色利箭消失的方向。阮洋有些焦慮了,繃帶男雖然魄離開軀體不過兩天,阮洋卻不能保證繃帶男此行一定能找到那一魄。

  手機“滴”了一聲,有微信消息進來。

  阮洋看了眼屏幕上文件的傳輸進度條,像蝸牛一樣慢慢前進。阮洋看了下微信的發件人是裴哥,可惜手機上只剩一格的信號,文件下載很慢,一時半會也打不開。

  “叮咚——”

  公交停在一個站牌前,又有兩位乘客上來了,阮洋立馬認出其中那位鴨舌帽。應書懷一見到鴨舌帽,嘴角流淌的冷意漲到了眉梢。這不是昨夜在電腦上看到的,夜半闖入阮洋家中的脫殼魂嗎?很好,自己送上門來了。

  鴨舌帽上車後,帽檐照例壓得很低,把面容都隱沒在一大片陰影下。餘光瞥見阮洋一行人,警惕地雙手抱胸,看似打著瞌睡,實際上在監視著阮洋四人。

  感到擱著桃木板的雙腿有些發熱,阮洋重新低下頭去看搜魂術陣,異訝地發現一縷細細的白煙飄出,像認得歸家的路一樣,鑽入繃帶男的鼻孔。繃帶男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迷茫地問:“幾點了?”

  阮洋不吭聲。設陣和結陣都很耗費施陣者的精力,他現在在按步驟拆掉紅繩和桃木釘,將紅繩慢慢解開回收,團成一個普通的毛線團。按插入的先後順序,倒序拔起桃木釘,感嘆了一聲:“有驚無險。”

  探頭去看繃帶男的氣色,見他一片慘白地盯著斜對面的鴨舌帽看,嘴裡喃喃自語:“是他!是他!他是第六個人。”

  阮洋與老沈對視一眼,老沈迅速抓過繃帶男的手掌,直接在他的掌心劃下一個寧神符。

  這時,阮洋的手機震動起來。阮洋接通。

  “餵?”

  裴盛說:“阮洋洋,我跟你說玄不玄。今晚剛好跟東城公交集團的領導在飯局上碰到了,他說14路公交車晚上11點那班早在半年前就停開了。那我們昨晚坐的那趟車,不會是幽靈公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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