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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隱約間,兩人的思緒似乎重疊了,陌生的悸動呼之欲出。

  他稍一使力,猝不防地,她即撲跌進他寬敞的胸懷裡。她甚至來不及反應狀況,軟馥馥的玫瑰岸瓣便教他堵住了……那樣的熱切,有如蟄伏極久的愛戀在冬眠後復甦,伴隨著某種得償宿願的欣喜。

  從澀柿子般的年少傾慕到如今烈酒似的相思,埋封多年的情熾與愧欠交織錯綜得令他心如鐵烙。即使如此,他依然不要她扛北有著任何負擔,不論她能否體會,他都執意長此守護在她的左右,要她自由無拘地生活。

  然而,人是有私慾的,他也不例外——就當是他內斂之餘的放肆吧,一旦升起了占有的念頭,就再也不肯放手了。

  她睜大著眼,為他突然的舉止而愕然!他的唇印著她的,輾轉地,纏綿地,仿佛將所有不能言喻的心意融進她的嘴裡,要她吞入腹、消化,並刻劃在生命基因里,成就一組唯有他能懂得的密碼。

  理應一個鍋貼巴掌甩過去的,但她沒有……他意外親昵的熱吻像是酵素,讓心板上一小球沉寂許久的麵團在八年後的此時起了變化,不斷膨脹、膨脹,撐開了她短路的神經,約略地,察覺了他的情動,也回觀了自己一直悟不透的思緒。

  是不是,她其實還滿在乎他的?是不是,她嘴裡喊的是“學弟”,心中早已質變成另一回事了?

  由靈魂深處被勾起的情絲以著超越她掌制的洶湧排山倒海而來,靜極思動,焰火似的性格如實反應在她的行動上。她纖白的雙手不自禁地撫觸著他俊挺的臉龐,檀口試探地汲取著源自於他的淡靜,好達到心安與踏實的目的。

  在她眼前的,不再是隨和平寧卻高不可攀、天人一般的歐陽逐呵……想著想著,竟陶然了起來,有著難以形容的——契合。

  歐陽逐一個翻身,將耿玉宇的身子囚錮在狹窄的、他和床墊間透空的範疇時在。腦子兀自昏虛,失卻了理智的封印,屬於生物性本能的部分全權主導著他的一切。

  他要她,他想要她,每個細胞都呼喝著他將她揉進他的身軀!太強烈的思念積壓成顫巍巍的崖壁,一經震晃,便輕易地落石坍方,再擋不住那股沖勢了……

  他吮噬在她微燙的唇齒之間,將她天籟般的嬌喘悉數納進他的喉間,享受著共鳴的情調。

  她似乎猶不明白自己何以意亂情迷得這麼開心,可人生,總是需要一點冒險精神吧?儘管她與他糾葛的情結未解,儘管身軀各部分全比大腦來得有意識——嚴格來講,這種生理覺醒大於心理認知的行為並不值得推廣;可賀爾蒙上升、血液循環加速的結果,就是她成了癲、犯了癮,停不下來了……

  但——

  他居然在下一瞬迷迷糊糊地倒在她身上繼續未完的酣眠?方才一番心神蕩漾的愛撫嬉弄像從沒發生過似的,被他穩靜的睡顏自動撇得乾乾淨淨。

  “媽的咧……”耿玉宇備感敗興地鑽出他的壓制,繃著一張絕艷臉蛋,簡直不知該拿他怎麼辦。難得她想通了那麼一些,他卻不給面子地睡死了?

  靠……?#¥%……她一身衣衫不整地走出房間,轉到角落的浴室賭氣地將自己從頭到腳淋個濕透。

  該死的,明明先一手主導慾火焚身的是他,為什麼最後在大冷夜沖涼水降溫的卻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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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玉宇嘟噥著語法不明夢囈,卷著鬆軟的羽被一百八十度大翻身,正打算繼續睡它個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時,她腦昏昏、視茫茫地拍了拍身下舒服的床墊——

  嗯?床墊?像只貓咪被踩著尾巴似的,她頂著一窩雜草赫地彈坐起來!

  為什麼她會睡在床上?她凌晨不是在他身旁打地鋪嗎?難道她真欲求不滿到在睡夢間爬上他的床、蹂躪了他?可是“苦主”咧?她左看右看沒睞見半條人影——他不會正躲在某個角落暗暗啜泣吧?

  耙耙不必太耗時整理就能回復原型的短髮,她丟開被子,很難得在時媚的晨光中——說是晨光嘛,其實也已將近十一點——醒覺並且下床。

  天曉得她有幾百年沒跟晌午以前的太陽打過照面了!只今兒個不知怎地,一見他不聲不響地離開,立時睡意全無,失了與周公搏鬥的興致。媽的,娘親昨晚打理媽她參加宴會的行頭之後,便匆匆趕赴墾丁和某位趕拍唯美寫真集的當紅女明星會合;這是娘親的工作,她自然能體諒。可重點是,她那做廚師的老爸幹嘛因思念妻子而眼巴巴地跟去湊熱鬧?哇靠,一星期耶!也不想想他無依無靠的女兒該怎麼以三腳貓的廚藝度過漫長的七天?噢,真***衰到深處非常衰,她茶來手,飯來張口的可愛假期泡湯了,嗚……

  拉好窗簾,踱向衣櫃,發現她替他打點好、擱在椅上的衣褲已不翼而飛,想是他瞧見了她特意標示的字條而穿走了吧。

  無所謂,反正她的媽是造形設計師,前些日子剛好在處理一系列時尚雜誌的男性專題,也就趁工作之便順道污了幾套名牌男裝回來,然而她娘親卻因“情人眼裡出潘安”之故,錯估了爸那已不復當年的身材,以致尺寸大大不合。既然如此,送他也好,省得這些衣裝活生生被某中年男子的啤酒肚給糟蹋了。

  隨意換上牛仔短褲、T-SHIRT,她沒啥精神、遊魂似的正想盪去浴室梳洗,怎知一打開房門,陣陣雞湯香味竟撲鼻而來——

  他沒走?大喜過望的耿玉宇幾個大跨步奔向一樓,拐個彎,果然在廚房裡尋獲他那總是優雅淡然、優閒做菜的頤長身形。

  “早。”歐陽逐持著鍋瓢,含笑頷首。

  他是否笑得太若無其事了點?凌晨所發生的……他忘了嗎?

  “呃?早。”不過那些衣服搭在他身上的感覺……很不錯。銀灰色的七分袖合身上衫與白色長褲,同樣的款式讓雜誌模特兒顯出輕浮個儻,可他,卻穿出了一番卓爾不凡的優雅靜定。

  “餓了嗎?我盛一碗給你。”

  “呃……”她撥了撥發尾,神情是侷促的。想確認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能:“我……我還沒刷牙洗臉。”

  一轉身,又其快無比地消失了。

  他失笑地瞅著她逃難似的背影,這樣一個來去如風的女子呵。

  五分鐘後,耿大小姐終於以太空漫步艱難地接近餐桌,等在她眼前的是一砂鍋熱氣蒸騰的燉粥和了整以暇的他。

  第六分鐘,實在看不過她老是欲言又止、難以啟齒的模樣,他於是打破沉默:

  “想問我要個交代?”

  “沒錯,基於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得快快從實招來!”這會兒她以理直氣壯了。

  “不能有所保留?”

  “媽的,當然不行!”她窮兇惡極地恐嚇他:“小心我把你供出去領賞金!”

  他搖頭輕嘆,倒不是憂煩她真有出賣他的可能,而是好笑自己怎會招來這種進退兩難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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