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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了甩頭,重新站起的尹飛顯然被他的行徑嚴重激怒,一手滿布青筋的五爪就這麼直直向他門面襲來,欲拉下他的防毒面罩與頭套。男人迅疾地側過、轉身,半空截住尹飛鋼條似的臂膀,借力使力地一扔,立時將之摔了個過肩!

  接連受挫的尹飛懊恨地爬起,右腳板暗暗滑進黃花梨腳踏的下緣,猛不防地動勁,一勾一踢間,趁著他為免傷及古瓷而勉強徒手接下份量不輕的木製腳踏時,一拐子擊中了他的胸腹!

  男人微一踉蹌,一個滾身翻過溪鸛木翹頭長案,堪堪躲過尹飛報復性質極大、沒完沒了的死命連環踢。相准空隙,他一出手便俐落無比剝下尹飛的防毒面具,還將之扯裂,遠遠甩到對角線去!

  男從?抱歉,卻不得不出此下策。既然他堅決不讓他靠近門旁,那麼缺氧的他總要開門換氣吧?他也好拾前人的順風車。

  預期的算盤打得相當如意,然而不在預期之內的事情卻發生了——

  “咿呀”一聲,男人身後的紫檀方角衣櫥竟由內而外被推開了!

  “好吵喔,害人家不能睡覺了……”先是一隻不小的米菲兔滾下來,再是兩隻小小的手攀著櫥門,然後小小的臉蛋,小小的身軀一同探出——

  搞什麼?衣櫥里怎會藏了個小女孩?連捂著口鼻的尹飛也受了頗大的驚嚇!

  是她?男人當機立斷,一把摘下防毒面罩給睡眼惺忪的小發孩調緊戴上。經過八年的魔鬼武術訓練,他是有足夠的能力屏息好一陣子的。幸好這櫥子是少見可以由裡邊上鎖密封的,否則待在充斥瓦斯的環境這麼久,以小孩子的體質怕不早一命嗚呼了?

  才剛將小女孩抱回衣櫥里坐好,忽爾一團肅殺之氣涼颯颯地從後背撲來,他警覺地一回頭,仍措手不及地教尹飛一掌直陷胸口,撞一櫥櫃,狠狠地岔了氣,吸入了為量不少的催眠瓦斯。

  剎那間,男人只覺胸臆一般窒悶,緊緊揪著似要斷氣,隨即眼前一黑……

  正當尹飛洋洋得意地俯下身查探時,男從赫然疾速地一翻身,長腿蹬上他的前胸,力道不大不小恰好足夠他上氣不接下氣了!

  尹飛臉色大變,一方面是因吸到了瓦斯,一方面則是忿怨自己居然著了他的道!可他別無選擇——若意圖困死這殺千刀的偷兒,那麼他自己也得有陪葬的覺悟;於是,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門邊按下掣鈕,玻璃門才開了一半,男人果然靈活地自他身畔越過。

  當三樓和外界完全封閉時儘管既防爆隔音、且單面玻璃門由外而內什麼也瞧不見,但天虹保全的人員還是在主子進去之後便全程待命。本來以為依上司的神勇理當綽綽有餘,誰知門一打開居然是這種狼狽不已的狀況!一伙人全心繫於尹家少爺身上,壓根兒沒注意一道黑影就這麼明目張胆地從他們眼前晃過。

  他接過部屬急忙忙遞來的解毒中和劑吞下——

  “該死的!追!給——我——追!”

  整座向宅因尹飛的狂嘯而邊動搖邊落灰塵……

  恰值大隊人馬手忙腳亂之際,小女孩卻懷抱米菲兔、赤著小腳,以著極不協調的怡然姍姍走出。

  “天啊,小小姐為什麼會在這裡?”聞訊趕來的向宅管家尖聲叫嚷不休。“快快快,傅媽帶你去洗澡!”

  “為什麼他們要追大哥哥呢?”小女孩把玩著垂掛在胸前的防毒面罩,不解地喃喃自語道:“大哥哥是好人,救過人家兩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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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更,以向日中學為圓心的新市鎮依舊是沉寂的。然而沉寂之下,尹飛親自率領一干菁英展開圍剿,某種狩獵的腥膻氣息已悄悄蠢動在大街小巷中——

  “在那邊!”

  “該死的,怎麼又不見了?”

  他們明明差他僅僅七、八十公尺的距離,還曾一度縮短到五十公尺左右,豈知那偷兒體力驚人,東藏西竄,即使各組已分頭行事,卻仍逮他不著;逮不著也就罷了,偏偏一路上又不停地被甩掉。最後實在追得腰酸背痛、精力疲乏,大家只認命地返回集合處待命;一見之下更是面面相覷,訝異地發現原來所有人都遭遇到跟丟的命運與恥辱,獨剩鍥而不捨的頂頭上司還在奮勇追緝當中!

  “老天,那傢伙究竟是哪條道上的狠角色?他不是吸進催眠瓦斯了嗎?不是早該不省人事了?”

  “媽的,更嘔的是我們有交通工具代步那!這裡的居民家家有車庫,入夜后街上更罕見人車,他在路邊根本連一輛三輪車都劫不到,而我們的四輪馬力竟然追不上他的十一路公車!”

  “這不是廢話嗎?他在別人的院子裡自由來去穿梭,我們總不能開著怪手剷平人家的屋子吧?依他那種擅長鑽小路的身手,咱們就算弄台法拉利來也沒用。”

  這邊,一群人聚眾閒嗑牙;那廂,兩人呈現僵持不下的拉鋸戰——

  男人甫從某家民宅的牆頭無聲無息地跳下,眼角餘光一閃,尹飛依然尾隨在後!滅音手槍特有的射擊悶聲不絕於耳,他懷疑他有多少個彈匣可供揮霍。

  尹飛在業界是出了名的激進份子,這種外表狂傲、內心焦躁的性格自然也徹底反映在行為上。譬如適才在小公園的陰暗樹叢中,他就浪費了十來顆子彈在餵蚊子上;稍稍使點聲東擊西的伎倆,便能引他神經緊張地直朝一團烏漆抹黑直放冷槍。

  男人咬牙連翻過好幾戶人家的磚牆,尹飛則照樣在他身後窮追不捨。他的手上並非沒有武器,槍法甚至比尹飛來得精準,但他不能、也不想傷害他。他的集中力已渙散得無法瞄準定點了,若任由自己按擊潰目標的任務本能扣下扳機,那麼絕對一發致命,而不是受些皮肉傷就能了事的……

  身形一時不穩,他連忙攀住路邊一根茂盛得出牆的枝啞——

  “站住。”尹飛止步在離他兩公尺之處,槍枝平舉,刻意讓他聽見退了保險的聲音。“沒有人可以在我的視線範圍內逃脫,即使你確實有些本事……也不例外。”

  男人似是充耳不聞,撥開樹枝,執意前進。

  “媽的!我啊你站住!”尹飛一怒,竟一個箭步跨上前——

  “啪”!男人頭一低,手中的粗木一放,一大簇枝枝葉葉便藉著反彈的力道撲得尹飛滿頭滿臉!

  那把手槍早沒子彈了,還以為他沒發覺?男人得空,強自拖著搖搖欲墜的身軀,迅速消失在轉角的盡頭。

  “你!”尹飛氣急敗壞地一邊折掉發間的葉屑,一邊急起直追,卻只來得及自送男人的背影隱隱約約地遁入巷尾的一戶宅院……

  耿家?這下糟了!尹飛發足狂奔,直衝那幢兩層式小別墅的大門。

  “叮咚叮咚叮咚——”他拚命按著門鈴。“開門、快開門!有沒有人在啊——”

  要不是耿府四口有過圍毆宵小的“輝煌紀錄”,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早闖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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