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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罕圖你的報答,只因我與你奶娘情同姐妹,才大著膽兒說這些個。”李嬤嬤瞧瞧四下無人,又說了幾句,這才彈彈裙子站起來,甩著步子去了。

  卻說蔣華安一大早起來,才用了早飯,卻有北成國一位針工局的官員來商議五日後的繡品大會安排繡女出門諸事。待送了官員出去,一回房坐在椅子上看安排行程的單子,聽得有人叩門,他以為是賀詞等人,頭也不抬道:“進來罷!”卻聽得對方嬌滴滴喊一聲安哥哥,一抬頭見是史悅,淡淡道:“史姑娘有什麼事麼?”

  “安哥哥,這手帕子我有好幾條,這條既然是你用過的,不若就留給你用罷!”史悅今早花時間打扮的鮮亮,這會見蔣華安依然不怎么正眼看她,心下先有些膽怯,只是李嬤嬤的話還依然在耳,卻鼓起勇氣遞過那條繡了鴛鴦的手帕子道:“這條繡的雖不甚好,但粗粗用著倒不壞。安哥哥若不嫌棄,以後再繡好的送過來。”

  蔣華安抬眼見史悅手裡拿著的正是昨兒用來包芝麻餅的手帕子,想起賀圓的神態,一下明白了,史悅當面送手帕子,倒與昨兒賀詞跟她借來包芝麻餅的含意大不相同。這會半垂下眼道:“我平素卻不用這個,你自己留著用吧!”

  自己都到這個地步了,蔣華安居然還冷著一張臉,任由自己捏著手帕子伸在他跟前,就是不理睬。史悅這會鼓了半天的勇氣全消散了,漲紅著臉奪門而出。一下衝到院子中,過了穿堂,不提防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她往旁一避,腳一滑,卻一跤摔坐在地下,也顧不得看人,只拿手中的帕子掩住臉,眼淚泊泊流出。

  “姑娘,你摔著哪兒了?”來人卻是賀城的妻舅嚴蒙,這回卻是來遊覽北成國風光的,聽得沈願之和蔣華安住在驛館,忙忙來見,不想才進院子,就有一個打扮俏麗的姑娘一頭撞在自己身上,這會跌在地下用手帕子掩著臉,肩膀抽動,似乎哭了。不由嚇一大跳,只問道:“傷著何處了?這便著人請大夫來瞧瞧罷!”因侍衛進去與蔣華安通報,這會穿堂中也沒其它人,他倒急了,搓著手不知道要不要把史悅扶起來。

  “我沒事!”史悅拿手帕子狠狠抹了淚,手掌托在地下站了起來,一抬眼倒是一怔,喊道:“嚴哥哥!”

  嚴蒙分辨了一下,“呀”的一聲道:“你是史妹妹!不過幾年功夫,這就長大了!”

  賀城的岳母史婷本是史府里庶出女兒,史婷嫁到夫家後,夫婿一路升官發財,幾個女兒也嫁的好,回娘家時極有臉面的。只史婷有一件事不足,就是自己沒有生兒子,沒奈何只得把一位妾侍的兒子認在自己名下養,這位兒子就是嚴蒙。嚴蒙雖是庶出,養在嫡母名下,倒勤奮學習,薄有文名,長到如今十六歲,卻高不成低不就的還沒有婚配。因他小時候常跟著史婷到史府去,與史悅極是熟悉的。只是自打史悅之父迎了繼室,那繼室與史婷無甚話說,這幾年史婷上史府時,只同其它嫂子見一見,卻懶的見那繼室,連帶的也沒見著史悅。

  嚴蒙這當下見了史悅,不由笑著拍頭道:“先前聽得這回選了十位繡女,其中一位就是史妹妹,只沒想到你會一頭撞上來。”因見史悅眼眶全紅著,又問道:“剛才真摔的那麼痛?看你都哭了!”

  史悅支吾著應了一聲,聽得嚴蒙是來見蔣華安的,又說了一句話,這才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卻把手裡捏著的手帕子狠狠擲在地下,用腳踩了幾踩,腳尖一挑,踏到角落去,頭也不回的過了穿堂。

  嚴蒙走了幾步,回頭瞧史悅,見她背影一閃過了穿堂,風一吹,穿堂下卻有一物飄了出來,一時眯了眼去瞧,依稀是史悅剛才捏在手裡的帕子。他愣一愣轉身走幾步去揀起手帕子,見上面髒了一片,只繡著的一對鴛鴦卻還鮮亮著,想一想便塞在懷裡。嗯,過會兒再找史妹妹,把這手帕子還她就是。

  蔣華安見嚴蒙來了,自是迎出房門口,上了茶,兩個倒有一番話說。因聽嚴蒙說起史悅,蔣華安笑道:“論起來,史姑娘卻是你表妹呢,這回也來參加繡品大會,異國他鄉,她們都有些思念親人了,你這個表哥可要見見她?”

  嚴蒙笑道:“剛才倒在穿堂碰見她,也沒說什麼。現下著一個嬤嬤先去說一聲,我再過去見她罷!”

  自有一個嬤嬤來領嚴蒙去見史悅。蔣華安忙了一個早上,這會才安靜下來,一時想起昨兒賀圓誤會手帕子之事,又著一個嬤嬤去請賀圓過來。

  賀圓正在房裡發呆,聽得蔣華安讓她過去,想起昨兒見著的那條手帕子,心裡雖不大痛快,卻還是收拾一下過去了。

  “安哥哥,有什麼事麼?”賀圓一到蔣華安房裡,見他揮手讓嬤嬤下去,不由暗翻白眼,心裡直YY蔣華安與史悅的種種,又編織出一副郎才女貌的景象。突然又湧起一個念頭:蔣華安該不會讓我這個小孩給他和史悅遞信物罷?戲裡常常這樣演的,讓小丫鬟或是小弟弟小妹妹之類的幫著那對偷情的男女遞信物。縱觀十位繡女,就自己年紀最小,嗯,還頗機靈,是遞信物的合適人選。她這裡越想越有可能,小臉不由沉下來,繃的緊緊的。

  蔣華安倒了一杯茶遞給賀圓,見她板著粉嫩嫩小臉,低頭接過杯子放在茶几前,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由有些好笑。難不成真是誤會手帕子的事,然後生氣了?

  小丫鬟、小弟弟、小妹妹,這些人都是小配角,小龍套,路人甲,遞完信物就該退場了,有些倒霉的還要頂罪。自己萬萬不能做這些小炮灰。賀圓眼觀鼻,鼻觀心,神情堅定。

  “圓姐兒!”蔣華安先放軟聲調叫了一聲,搜腸刮肚要如何把手帕子的事兒說的明白。

  來了,來了,讓小孩子做信使,傳遞信物的主題內容要說出來了!賀圓不動聲色,心裡決定蔣華安要是提這個要求,一定要嚴詞拒絕。卻聽蔣華安道:“你送我一條手帕子行不行?”

  “不行!”賀圓一聽蔣華安說話,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哼,想讓我幫你傳遞信物,絕對不行!話一說完,這才反應過來,蔣華安是讓自己送手帕子給他,不是讓自己幫著傳遞信物。一時瞪圓烏溜溜的眼睛,愕然道:“你剛剛說什麼了?”

  “我說,你送一條手帕子給我行不行?”蔣華安語調極溫柔,有些無奈的看著賀圓,剛剛居然拒絕了,再請求一次好了,要是再拒絕,咳,那就算了。

  “什麼手帕子?”賀圓這會又想起昨天那條鴛鴦手帕,一抬頭想也不想就道:“史悅不是送你一條了麼?”

  “我還給她了!”

  “你怎麼隨便拿人家的手帕子又隨便還回去?”

  “昨天是詞哥兒跟史悅借了手帕子包個芝麻餅,芝麻餅你吃了,手帕子就還她了。”蔣華安說著,見賀圓臉色緩下來,嘴角微翹,趕緊道:“你送我一條手帕子,以後包東西就不用跟別人借了!”

  “那你不如直接買條手巾放在身上,包多少東西都行!”賀圓聽得蔣華安說的有點嗑巴,忍不住偷笑,讓我送手帕子就送手帕子唄,扯什麼拿來包東西?

  “你要是不肯送就算了!”蔣華安有些微的沮喪,臉上卻不動聲色,小聲道:“我明兒出去買個現成的手帕子好了。”

  “我哪兒說不肯送了?”賀圓急急分辯,一下見蔣華安臉上微有笑意,眼睛亮閃閃的,不由大窘,一下站起來道:“我走了!”

  “我等你的手帕子啊!”蔣華安在後面揚聲道:“繡一對野鴨子就行了!”

  你是怕別人聽不到還是怎麼?賀圓一張小臉又紅透了,一下跑的沒蹤影。

  55、交換信物吧

  嚴蒙跟著嬤嬤到史悅房門口,因這裡是驛館,不比閨房,兼又異國他鄉,自是沒那麼多講究,嬤嬤進去說了一聲,出來就讓嚴蒙自己進去了。

  “嚴哥哥請坐!”史悅見嚴蒙又特意跑來看自己,忙讓他坐,又在桌上取杯子倒了茶遞過去。

  嚴蒙接過茶杯,見史悅似是剛洗過臉,臉上胭脂不施,只隨意挽了頭髮,看著有些楚楚可憐。敘了一些話,嚴蒙便從懷裡掏出手帕子遞過去道:“史妹妹,這是你掉的手帕子,我給你揀回來了。”

  史悅一見髒了一片的手帕子,臉色一變道:“這個是我扔掉的,嚴哥哥揀回來作什麼?”

  “雖然弄髒了,但是這料子和繡的鴛鴦都極好的,怎麼就扔了?”針工局油水足,嚴蒙的父親這陣子正給他活動,他待來年就要到針工局掛個職位,因此對刺繡等物也頗有些認識。這會見史悅繡的鴛鴦極是鮮亮,手帕子又分明是上等的料子,雖是髒了一片,但是看著沒大用過,還嶄新嶄新的,不由道:“這繡的鴛鴦活生生的,可見是用了心思的,怎麼隨便扔了?”

  史悅這會心中全是委屈,恨自己怎麼不把這手帕子扔遠一點,只嚴蒙這般追問,不得不作答的,遂低聲道:“昨兒進宮,我帶了這條手帕子進去,被詞哥兒借了包個芝麻餅出來。弄的油膩膩,後來叫嬤嬤洗了還我。我見著這手帕子被他們拿來拿去的,索性就不要了。”

  “史妹妹既然不要了,那索性送我好了!”嚴蒙也不嫌手帕子髒了一些,手掌一合道:“我還沒見過如此精緻的手帕子呢!”

  “這……”史悅心裡突的一跳,這繡了鴛鴦的手帕子扔了倒沒事,現下要是答應送了嚴蒙,還不知道生出什麼事來,一時著急道:“若要送嚴哥哥手帕子,也是送一條新的。這條已經髒成這樣了,倒不便相送。”

  “我瞧著這條很好!”嚴蒙見史悅微微飛紅了臉,一下想起小時候和她一起玩扮新娘新郎的遊戲來,那會她偷了大人的胭脂塗在臉上扮新娘,大眼睛撲閃著,笑的囂張。聽得這幾年跟繼母不和,吃了一些虧,現下看著確是受過挫折的,心下不由憐惜,把手帕子收起,塞在懷裡道:“我拿回去洗一洗就是。”

  史悅眼睜睜看著嚴蒙把手帕子塞到懷裡,不知怎麼的,鼻子忽然一酸,自己小心翼翼的把手帕子遞到蔣華安跟前,蔣華安看也不看一眼。待自己把手帕子扔在地下踩幾腳,踩的髒兮兮了,嚴蒙卻當寶一樣藏起來。這當中的區別,卻是兩個人對自己態度和心意的區別。

  嚴蒙見史悅低著頭,不復小時候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聽得你繼母和你……”說著忙忙止住話,這些事兒明知道,何必多問。現下她也十四歲了,只要許了人,過了年嫁過去,就不必在她繼母底下看眼色了。這麼一想,卻忽然摸摸懷裡的手帕子,臉上有些暗紅,站起來道:“天也不早了,我先走了。待你參加繡品大會那天,我再來給你鼓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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