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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痛了?”貴姐忙去揉賀圓的肚子,一時又問早上是吃了什麼東西。賀老太太又忙著令人去請大夫。

  一片忙亂中,蔣華安站起來道:“大夫只怕還得待會兒才到,我跟爹爹學過行軍急救,待我先瞧瞧!”

  不要啊!賀圓縮進貴姐的懷裡。不料尚婕大步過來,從貴姐懷裡一把抱過賀圓塞在蔣華安懷裡,笑眯眯說:“小孩子家家的,沒那麼多避諱,你只管揭衣裳給姐兒瞧瞧!”一邊卻在心裡補充,遲早是自家人,先瞧瞧怎麼著?安哥兒一直不開竅,難得對圓姐兒這麼上心,要是當眾瞧了圓姐兒,我再扇扇風點點火,這個媳婦兒就跑不了啦!至多等圓姐兒十年,那時安哥兒才二十四歲,也不算遲,可比他爹爹近三十歲才娶我進門還早了六年哪!也比他小叔至今二十八歲不肯娶親強哪!

  賀圓一聽尚婕的話,卻在蔣華安懷裡掙扎著想下地,肚子痛而已,揭什麼衣裳?誰知一掙扎卻被蔣華安摟緊了,隔著衣裳一手按上她鼓得圓溜溜的小肚子。

  啊啊,當眾被吃豆腐啊!長大了還怎麼嫁人?賀圓暗暗悲鳴,卻沒人來搭救自己,只聽到眾人問蔣華安道:“怎麼樣?”

  “你怎麼樣,還痛不痛?”蔣華安不答眾人的話,一邊用指腹不輕不重的按賀圓的小肚子,一邊溫聲問道:“上邊痛,還是下邊痛?我按著的這處痛不痛?”

  “好像不痛了!”賀圓憋著一張小臉,啊啊,如果還裝肚子痛,估計這個人會接著往下按,往下按,直按到小腹下……

  “哦,不痛了!”蔣華安似是鬆了一口氣,抬頭跟眾人道:“姐兒臉色正常,沒大礙的。我按著她肚子,她並沒有痛得縮起腳來,臉上神情也不像痛的。還有,肚子若是痛的厲害,膝關節通常會曲起來,雙腿一伸直肚子會更痛的。她腿兒這會伸展著,可見沒什麼事。”說著低下頭小聲問懷裡的賀圓,“姐兒是不是內急了,叫人抱了你上茅房可好?”

  你才內急,你全家都內急!賀圓一張小臉繼續憋的通紅,才要說話,婆子已是過來抱了道:“原來是憋急了,小娃兒不懂,以為是肚子痛呢!我先抱了去上茅房!”

  眾人看賀圓小臉紅紅的,腮幫子鼓得圓圓的,都吁口氣道:“原來是憋急了,可快些抱了去把尿罷!”

  婆子自抱了賀圓去把尿,一會兒出來時,大夫也到了,大家仍不放心,只讓大夫再為她把一下脈。大夫把完脈捻須道:“姐兒可能是吃的東西雜了些,引的腸胃不適而已,並沒大礙的。服點消食散就行了。若不服消食散的話,用手在她肚子上輕揉幾圈就得了。”

  又是消食散,不要啊!賀圓想起消食散的味道,不由嚷嚷道:“娘,我不要吃消食散!”啊啊,好悲催,裝一下肚子痛就要被餵消食散麼?下回絕對不使這招了。

  “不吃消食散啊,那娘幫你揉揉吧!”貴姐抱了賀圓,輕輕的幫她揉了揉肚子,見她不再嚷痛,倒鬆了一口氣。揉得幾圈,賀圓卻在她懷裡睡著了。貴姐一把抱起她向尚婕告個罪說:“還得抱著她回房睡才安妥,夫人只管坐著。待會再出來相送!”

  待回了房,貴姐吁一口氣同春鶯道:“還虧得小圓球這會睡著了,要不然,將軍夫人把六個兒子全帶來了,當著大家的面讓小圓球挑一個,還真沒法拒絕她。”

  躺在床上的賀圓眼皮跳了跳,老娘,咱裝肚子痛不靈,只得裝睡了嘛!

  一時李綣進來瞧賀圓,笑道:“將軍夫人領著她家六位小將走了,說明兒再過來瞧姐兒呢!她們府里行事素與人不同,若不知道的,還得被他們嚇一跳的。”

  正說著,貴姐的二舅母李敏華卻來了,李綣因前頭還有事,同李敏華打了一聲招呼便出去了。這裡丫頭沏上茶來,李敏華先去瞧了賀諾,“嘖嘖”贊著真箇得人意兒,回頭聽得賀圓剛才肚子痛,笑道:“小孩子吃東西急,吃完又忙忙坐馬車回來,怕是顛著不適而已。”

  說起將軍府,李敏華點頭道:“大將軍蔣鎮,卻同你二舅舊時的東家大富商蔣騰是同族,現下文鳳夫家,又是蔣騰的本家親戚,若是扯起來,咱們還算是將軍家的親戚呢!年前大將軍母親蔣老太太做壽,我還跟著你二舅送了禮過去。蔣老太太娘家兄弟全是軍中出身,她們那些人全是一派軍人作風。將軍夫人做姑娘時,聽聞性子也極是活潑,後來過了門,甚得蔣老太太喜歡。他們一家子視規矩如無物,有說有笑的,不同於其它大戶人家的。聽得蔣家有家傳武學,初學蔣家武功時不能近女色,說道女色近得多卻會損元氣,不知道這話是真還是假。還有,他們府里倒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蔣家子孫,年過三十無子者方可納妾。為著這一條,就有許多姑娘想嫁入他們府里呢!想那將軍夫人,可是皇后的表妹,身份何等尊貴,又小了將軍十歲,當初還是自己攔了將軍的馬說要嫁他,這婚事才成的。成親後,將軍倒帶著夫人常時出去打獵,後來幾次還拿了獵物到我們皮貨鋪,讓我們夥計幫著剝下皮製了皮袍子。因送皮袍子到他們府里,也不敢假手他人,你二舅倒與我親送了過去。將軍和夫人極客氣,留吃茶。後來又照過幾次面,雖不好著跡就與他們認起親來,卻也就算是認得的。要說他們家幾位哥兒,個個都不錯,若不是圓姐兒太小,還真是一門好親事。”

  正說話,小橄欖倒下了學,一時見過李敏華,及至見賀圓躺在貴姐的大床上睡覺,又去揭帳子爬上床嚷道:“妹妹回來了呀!”

  “妹妹睡覺呢,可別吵醒她!”貴姐揮手讓小橄欖下來,卻見賀圓睜開眼睛道:“我醒了!”

  嗨,裝睡也是一門技術活,裝得一裝,脖子都酸痛了,還是及時醒來的好。

  李敏華見賀圓醒來了,過去抱起她,轉頭對貴姐道:“姐兒倒越來越水靈,度著長大比你還要好看些呢!”

  “都說像她爹爹,這眉眼倒確是像了個十足十。”貴姐笑了道:“只是諾哥兒才有些像我。”

  “都說外甥像母舅,我瞧著諾哥兒可有些像你大哥呢!”李敏華說起貴姐的大哥鄭來榮,一時道:“聽得中了舉人之後,連著幾次都沒中進士,來年還要進京來考罷?”

  “接了信,來年是要進京來考的。”貴姐笑道:“我爹爹卻升了職,只是上任的地方兒越法遠了。一家人要團聚,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你現在是賀家媳婦,賀家才是你家,賀年並幾個孩子才同你是一家人。爹娘那邊卻是娘家了。”李敏華深知這些大宅的厲害,貴姐娘家跟賀家不能相比,這會還要掂念娘家,若被其它媳婦們聽到,嘀咕得幾句,可就變了味兒。這會悄悄道:“爹娘他們,你只能放心上,嘴上不必常放。就算老太太和太太沒法跟親娘相比,面子上可得做的像比親娘還親。在大宅里住著,這些道理兒你要常記得。”

  貴姐應了,小聲道:“因京里還有舅舅和舅母在,我才安心許多呢!這賀家媳婦們,可全是連著線,千絲萬縷的。要不是賀年護著我,我又小心著,還不知道會怎樣呢!先頭她們去赴席,雖見我也接了帖子,倒特意幾個結伴去了,撇下我單獨一人。後來又藉機取笑我頭面首飾少,想著我一搭話,就要取笑我的出身呢。虧我沉默著,這才沒有多話。因去年小圓球認了長公主為乾娘,她們卻又轉了態度兒,倒時不時來竄門。目下看著一派和氣的。”

  李敏華拍拍她的手道:“你現下不比從前,這頭面首飾確要多置幾件。”

  她們這裡閒話,安平侯夫人卻聽到將軍夫人帶了六個兒子上賀家的事,一時道:“唉呀呀,蔣家一門全是一個樣兒,有好東西就興上門去搶的。圓姐兒本是我先瞧中的,她又想搶個先,人家才四歲多,她竟然就上門去提親了。不行,這回不能讓著她,定要比她搶個先的。”

  安平侯夫人的姐姐沈夫人年少時愛慕蔣鎮,及至蔣鎮那回打了勝仗回京,沈夫人正待央求家裡為她上書請求皇上賜婚,誰知尚婕倒大膽,當街就攔住蔣鎮的馬表白。她一個身份尊貴的官家姑娘,生的又好,當時如此一攔,蔣鎮也動了心。第二日便令媒婆上門提親。當時蔣鎮已是二十九歲,而尚婕,才十九歲。沈夫人被尚婕搶了一個先,大病了一場,後來嫁到顧家,終日鬱郁,日漸消瘦,多得貼身丫頭碧音多方護理,才養好了身子。

  安平侯夫人至今還記著姐姐當年這件事,現下聽得尚婕風風火火跑到賀家要提親,不由嚷嚷道:“圓姐兒先到的侯府,又跟著咱們少陽親厚,正是一對兒。我待要等她長大些才上門去求親,如今既然有人又要搶先,這正好,咱們也上去提親,看賀家會答應誰?”

  22、六小將列陣

  安平侯聽得夫人要上賀家為小兒子提親,對方只不過四歲多的女娃,不由斥道:“幾位大的哥兒還沒議親,怎麼就論到小的議親了?且四歲大的女娃能看得出什麼來?小時看著尚可的,大時未必佳。”

  “賀家素來最是教女有方的,賀圓長大也不會差到哪兒去!且賀年當年名滿京城,是人所皆知的小神算,若不是這幾年刻意避著鋒芒,怕早得聖心了。況且賀圓如今可是長公主的乾女兒,長公主是皇上唯一同母的親妹妹,兄妹感情自小便深厚,更兼皇后從前是長公主的司繡女官,兩個人說是閨密也不為過。有這樣一個靠山在,賀圓年雖小,不知多少人暗暗覬覦著呢!”安平侯夫人冷笑道:“將軍夫人昨兒可帶了六位哥兒上賀府提親去了,天幸賀府還沒答應。若不然,憑我這會費再多的心思也是白搭。”

  卻說賀圓因到將軍府里住了幾日,倒落下幾日的功課。別的還罷了,這繁體字的一筆一划,不緊著練習,還怕寫出來缺筆少劃,一不小心,更怕寫成簡體字。這一天不用上學堂,見小橄欖臨帖,也不敢大意,忙跟著在案前擺了紙墨練字。

  小橄欖上了族學這些時候,功課倒是進益了不少,人都贊他聰明。只是他小孩子心性,要他自動自覺起早摸黑的勤學習,這總歸是不可能。因此學業上雖說不差,在族學裡卻也算不上頂好。這會兒臨帖子,見得賀圓一筆一划寫的極工整,不比自己差的,不由起了好勝心,倒用心的臨起自己的帖子來。

  賀年進房時見得龍鳳胎練字,一時考了他們幾句,又指了幾個字讓他們認。賀圓倒全認了出來,小橄欖卻認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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