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如今，懷了八個多月的身子，笨重如斯，繞著院落走上一整圈已屬痴心妄想。孕夫只能扶著籬欄，挺著高聳大腹，一步步勉強挪動身子。
蝶兒同他相依為命，雖然小女孩無法扶動大腹便便的爹爹，卻還是以自己的方式默默關懷著他。柳從眉散步時，她總是一同站在屋外，用清脆的嗓音告訴爹爹哪裡有水漬、哪裡地面有凸陷需避開，充當由於肚子過大、視線不便的爹爹的眼睛。
不過那張小嘴也一直沒有停歇過──
“爹爹，父皇今日也不來麽？”
“爹爹，蝶兒想父皇，可不可以進宮去看父皇？”
“父皇生病，有沒有好轉一些？”
“等父皇來，蝶兒要背新學的詩給他聽，父皇會表揚蝶兒吧？”
“父皇好久沒吃過蝶兒做的桂花糕了呢~~~~~~”
若還有力氣，柳從眉會間或回答女兒一兩句，但絕大多數時間，對於女兒的問題卻只能保持沈默。
這日，蝶兒依舊蹦蹦跳跳在院子裡替爹爹引路，說著天真無邪的話語，一邊倒退著看爹爹扶著肚子慢慢行走，一邊往後蹦，然後突如其來撞到身後一個人懷裡。
“父皇！”小女孩不假思索的跳起來，回身就撲。
一雙手臂將小女孩高高舉起，回應她的溫柔聲音是雅月圓：“蝶兒乖，是皇叔哦。”
番外之 鴛鴦錦 12（雅重月X柳從眉）
12
“皇叔皇叔~~~~”蝶兒把頭拱在他懷裡亂蹭。
雅月圓笑著揉揉小女孩柔軟頭髮，抬頭看向柳從眉：“柳大人……”
柳從眉扶著籬欄站定，溫聲道：“三王爺喚糙民從眉即可。”
雅月圓凝滯片刻，視線移到柳從眉凸起很高的腹部。
事態發展超出他意料，他今日本意是帶著生產完畢的秦惜專程來訪柳從眉，為前事表明歉意；但看柳從眉腹部沈隆的樣子，顯然是身懷六甲，此刻談及往事，合不合適？
柳從眉感應到他的尷尬，自己也抿了抿唇，下意識想往後縮躲，無奈那雙胎之腹巨大彭隆，任怎麽藏也藏不住。只得依然挺著肚子，臉頰微熱的原地不動。
低聲道：“三王爺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經他一問雅月圓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把視線從他肚子上收回，欲蓋彌彰的咳嗽一聲：“咳……也無甚大事，經過絳羲，向皇兄稟報月圓轄地內的一些瑣事，順便來拜訪一下柳大人罷了。只是，只是沒有料到，柳大人……”竟又懷了皇兄的孩子……
他片刻之間也找不到圓場的話語，一徑抱著蝶兒左右搖晃嬉鬧。
蝶兒抱著他脖子，問他：“皇叔見過父皇了嗎？父皇還是很忙嗎？皇叔怎麽不把父皇一起帶來呢？”
“咦？皇兄沒有過來千蝶居？”又是一個意料之外。以皇兄對柳從眉重視珍惜程度，這種時刻難道不該是天天守著護著，時時粘在柳從眉身邊麽？
這麽說起來，柳從眉他的確是一個人在院落里緩步，身旁連一個下人也沒有……
柳從眉似乎是想打消他疑慮，微笑應道：“宮中近日有諸多事務需要他操心，所以暫時無暇分身……”
蝶兒抗議：“父皇有一個多月沒來看蝶兒！”
柳從眉頓時僵住。
雅月圓面色凝重將蝶兒放下，低聲道：“一個多月？你懷著身孕，皇兄竟然一個多月不曾來看你？”
這種情形太罕見，即便是從前雅重月與柳從眉心存芥蒂、互相折磨的時候，也不曾有過如此長時期的棄諸腦後不管不問；柳從眉此刻還不僅僅是他自己一個人，大人加上小孩，孤零零待在沒有僕從侍婢的偏院裡，倘若有個不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屆時看雅重月去哪裡後悔？？
“胡鬧，皇兄多年前就做父親的人，怎麽還權衡不出事態的輕重緩急？宮中再多雜事待處理，也比不上你現在身子這麽重，他居然連這點都分不清？”快步走近柳從眉，伸手就要去攙扶他。
柳從眉想推說不用，但他方才已走了好一陣子，又挺著肚子在原地站了許久，雙腿給隆腹壓得有些虛軟。雅月圓將手臂伸過來那刻，他體力已經虛耗到了極限，只得低聲道了一聲謝，放縱自己向後倚靠，將一半重量交託給這位小叔子。
“不怨重月，是我的原因。”苦笑道，“因為我堅持要把孩子送出宮去撫養……重月他無法容忍。我倆都需要時間冷靜。”
*************
雅月圓回宮，卻沒有第一時間來舞英殿請安，而是徑直去了千蝶居。雅重月彼時正在皇後房中，同太醫一起確認過皇後身體已無大礙。聽說這個消息後，數月來一直垮著一張俊臉的皇帝頓時目露喜色，二話不說，擯退隨從就足不停步往別苑而來。
他早就動了要去看望柳從眉的心思，只是苦於不知面對那人後會否再起爭執而躊躇再三。此刻可以借皇弟之名下台階，簡直是天賜良機。
一路上緊張思索著冷戰許久的局面要如何打破，尚未思考出個結果，在跨入千蝶居的那一刻，眼神接觸到那睽違已久的身影時──大腦一頓，所有語言霎時蒼白。
聽到腳步聲的雅月圓攙扶著人轉過身來。
雅重月腳步微頓，先看到的是那人辛苦撐腰的樣子和增大許多的腹部，再視線上挑，掃過那人依舊平和雅淡眉眼。看不到憤忿，看不到埋怨，柳從眉迎著他的目光，眸色如水，無波無瀾。有一點點雅重月捕捉未及的欣悅閃過眼底，並不明顯。
雅月圓自覺鬆開手，讓大步跨上前來的皇兄接替自己位置，扶住柳從眉比從前臃腫許多的腰身。雅重月低聲道：“月圓，你先回宮等朕。”
兄弟倆交換無言眼色，雅月圓皺眉，輕聲說了句什麽，雅重月比他更緊的皺起眉峰。
“朕明白。”回應簡單而粗暴。
“皇兄若明白，就別意氣用事。月圓如今也是做父親的人，設身處地，知曉與親生骨肉分離會有多痛苦……”低低道，“但柳大人生身之人，孩子自他體內孕育，未必較皇兄更放得下。他的苦衷──”
“行了，朕有分寸。”提到孩子，那解不開的心結又多繞了一個圈，雅重月打斷他，耳旁卻忽聽柳從眉輕嘆一聲。
“重月，我倆各退一步，賭一賭──”兩兄弟同時朝他看過來，柳從眉很少出現情緒波動的眉宇間，緩緩凝聚了一層薄薄的疲憊之色，他道，“若是女嬰，留下；若為男嬰，送出宮。這樣可好？”
雅重月立刻明白了他話中之意──男嬰會有帝位繼承的爭議，而女嬰不存在這種風險。
這算柳從眉，多年堅持半分雷池不越之下的，終於做出的一部分妥協與讓步？
他終於，也肯停下來，聽聽他的想法，聽聽他內心除了那個大雅帝王之外，身為一個普通父親的感受。
“朕……”他張了張口，沒預料到這曠日持久的冷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結束，──他要賭，只給出一半對一半的可能性，──但總好過不容分說的一口否決是不是？
柳從眉眉間淡淡的倦意怎樣藏也藏不住，雅重月攬著他在懷裡，低頭看他，平素不易察覺的那若隱若現的發角銀霜，在如此近的距離，竟然看得絲絲分明。
雅重月忽然意識到，自己正當壯年，而為他辛苦操持了一生的這個人，大腹便便懷著他孩子，尚為他掛慮所有或大或小、或江山社稷或雞毛蒜皮事情的這個人，已經年華不再。
他同他，還有什麽好爭執的？他與柳從眉，真正甜蜜過的時間屈指可數，這麽多年來，一味遷就付出的那個人，徹頭徹尾，就只是柳從眉。
他們還剩多少光陰，可以浪費在冷戰與意見不合上；還剩多少耳鬢廝磨的日子，足夠他說完這一世的我愛你？
雅重月喉頭一陣滾動，卡住欲脫口而出的無數話語。
好半天，他收緊了攬住那人的手臂，咬緊薄唇，只說得一個字，“……好。”
作家的話：
其實，從眉也心力交瘁了吧，他終於，也到極限了吧……
番外之 鴛鴦錦 13 （雅重月X柳從眉）
13
柳從眉退讓一步，雅重月也不再堅持，在孩子問題上終於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妥協。柳從眉剩下一個多月的待產期中，兩人再沒觸及過這個矛盾的邊界，彼此小心翼翼，對此事謹慎的絕口不提。
該來的終究要來，雅重月抱著一種聽天由命的心態暗暗想，得之，朕所幸；若失之，便視同天意。
柳從眉破水是在二更天的時候，彼時雅重月前腳剛離開千蝶居。
原本御醫稟報皇上說，柳大人生產估摸就在這幾天，即便柳大人執意不願由人服侍，身邊至少也要留半夜看顧的人，以免陣痛發作時連個端茶倒水的都沒有。雅重月當時就接過話頭，道朕這半個月都在千蝶居起居，會細心照料，無妨。
蝶兒同他相依為命，雖然小女孩無法扶動大腹便便的爹爹，卻還是以自己的方式默默關懷著他。柳從眉散步時，她總是一同站在屋外，用清脆的嗓音告訴爹爹哪裡有水漬、哪裡地面有凸陷需避開，充當由於肚子過大、視線不便的爹爹的眼睛。
不過那張小嘴也一直沒有停歇過──
“爹爹，父皇今日也不來麽？”
“爹爹，蝶兒想父皇，可不可以進宮去看父皇？”
“父皇生病，有沒有好轉一些？”
“等父皇來，蝶兒要背新學的詩給他聽，父皇會表揚蝶兒吧？”
“父皇好久沒吃過蝶兒做的桂花糕了呢~~~~~~”
若還有力氣，柳從眉會間或回答女兒一兩句，但絕大多數時間，對於女兒的問題卻只能保持沈默。
這日，蝶兒依舊蹦蹦跳跳在院子裡替爹爹引路，說著天真無邪的話語，一邊倒退著看爹爹扶著肚子慢慢行走，一邊往後蹦，然後突如其來撞到身後一個人懷裡。
“父皇！”小女孩不假思索的跳起來，回身就撲。
一雙手臂將小女孩高高舉起，回應她的溫柔聲音是雅月圓：“蝶兒乖，是皇叔哦。”
番外之 鴛鴦錦 12（雅重月X柳從眉）
12
“皇叔皇叔~~~~”蝶兒把頭拱在他懷裡亂蹭。
雅月圓笑著揉揉小女孩柔軟頭髮，抬頭看向柳從眉：“柳大人……”
柳從眉扶著籬欄站定，溫聲道：“三王爺喚糙民從眉即可。”
雅月圓凝滯片刻，視線移到柳從眉凸起很高的腹部。
事態發展超出他意料，他今日本意是帶著生產完畢的秦惜專程來訪柳從眉，為前事表明歉意；但看柳從眉腹部沈隆的樣子，顯然是身懷六甲，此刻談及往事，合不合適？
柳從眉感應到他的尷尬，自己也抿了抿唇，下意識想往後縮躲，無奈那雙胎之腹巨大彭隆，任怎麽藏也藏不住。只得依然挺著肚子，臉頰微熱的原地不動。
低聲道：“三王爺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經他一問雅月圓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把視線從他肚子上收回，欲蓋彌彰的咳嗽一聲：“咳……也無甚大事，經過絳羲，向皇兄稟報月圓轄地內的一些瑣事，順便來拜訪一下柳大人罷了。只是，只是沒有料到，柳大人……”竟又懷了皇兄的孩子……
他片刻之間也找不到圓場的話語，一徑抱著蝶兒左右搖晃嬉鬧。
蝶兒抱著他脖子，問他：“皇叔見過父皇了嗎？父皇還是很忙嗎？皇叔怎麽不把父皇一起帶來呢？”
“咦？皇兄沒有過來千蝶居？”又是一個意料之外。以皇兄對柳從眉重視珍惜程度，這種時刻難道不該是天天守著護著，時時粘在柳從眉身邊麽？
這麽說起來，柳從眉他的確是一個人在院落里緩步，身旁連一個下人也沒有……
柳從眉似乎是想打消他疑慮，微笑應道：“宮中近日有諸多事務需要他操心，所以暫時無暇分身……”
蝶兒抗議：“父皇有一個多月沒來看蝶兒！”
柳從眉頓時僵住。
雅月圓面色凝重將蝶兒放下，低聲道：“一個多月？你懷著身孕，皇兄竟然一個多月不曾來看你？”
這種情形太罕見，即便是從前雅重月與柳從眉心存芥蒂、互相折磨的時候，也不曾有過如此長時期的棄諸腦後不管不問；柳從眉此刻還不僅僅是他自己一個人，大人加上小孩，孤零零待在沒有僕從侍婢的偏院裡，倘若有個不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屆時看雅重月去哪裡後悔？？
“胡鬧，皇兄多年前就做父親的人，怎麽還權衡不出事態的輕重緩急？宮中再多雜事待處理，也比不上你現在身子這麽重，他居然連這點都分不清？”快步走近柳從眉，伸手就要去攙扶他。
柳從眉想推說不用，但他方才已走了好一陣子，又挺著肚子在原地站了許久，雙腿給隆腹壓得有些虛軟。雅月圓將手臂伸過來那刻，他體力已經虛耗到了極限，只得低聲道了一聲謝，放縱自己向後倚靠，將一半重量交託給這位小叔子。
“不怨重月，是我的原因。”苦笑道，“因為我堅持要把孩子送出宮去撫養……重月他無法容忍。我倆都需要時間冷靜。”
*************
雅月圓回宮，卻沒有第一時間來舞英殿請安，而是徑直去了千蝶居。雅重月彼時正在皇後房中，同太醫一起確認過皇後身體已無大礙。聽說這個消息後，數月來一直垮著一張俊臉的皇帝頓時目露喜色，二話不說，擯退隨從就足不停步往別苑而來。
他早就動了要去看望柳從眉的心思，只是苦於不知面對那人後會否再起爭執而躊躇再三。此刻可以借皇弟之名下台階，簡直是天賜良機。
一路上緊張思索著冷戰許久的局面要如何打破，尚未思考出個結果，在跨入千蝶居的那一刻，眼神接觸到那睽違已久的身影時──大腦一頓，所有語言霎時蒼白。
聽到腳步聲的雅月圓攙扶著人轉過身來。
雅重月腳步微頓，先看到的是那人辛苦撐腰的樣子和增大許多的腹部，再視線上挑，掃過那人依舊平和雅淡眉眼。看不到憤忿，看不到埋怨，柳從眉迎著他的目光，眸色如水，無波無瀾。有一點點雅重月捕捉未及的欣悅閃過眼底，並不明顯。
雅月圓自覺鬆開手，讓大步跨上前來的皇兄接替自己位置，扶住柳從眉比從前臃腫許多的腰身。雅重月低聲道：“月圓，你先回宮等朕。”
兄弟倆交換無言眼色，雅月圓皺眉，輕聲說了句什麽，雅重月比他更緊的皺起眉峰。
“朕明白。”回應簡單而粗暴。
“皇兄若明白，就別意氣用事。月圓如今也是做父親的人，設身處地，知曉與親生骨肉分離會有多痛苦……”低低道，“但柳大人生身之人，孩子自他體內孕育，未必較皇兄更放得下。他的苦衷──”
“行了，朕有分寸。”提到孩子，那解不開的心結又多繞了一個圈，雅重月打斷他，耳旁卻忽聽柳從眉輕嘆一聲。
“重月，我倆各退一步，賭一賭──”兩兄弟同時朝他看過來，柳從眉很少出現情緒波動的眉宇間，緩緩凝聚了一層薄薄的疲憊之色，他道，“若是女嬰，留下；若為男嬰，送出宮。這樣可好？”
雅重月立刻明白了他話中之意──男嬰會有帝位繼承的爭議，而女嬰不存在這種風險。
這算柳從眉，多年堅持半分雷池不越之下的，終於做出的一部分妥協與讓步？
他終於，也肯停下來，聽聽他的想法，聽聽他內心除了那個大雅帝王之外，身為一個普通父親的感受。
“朕……”他張了張口，沒預料到這曠日持久的冷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結束，──他要賭，只給出一半對一半的可能性，──但總好過不容分說的一口否決是不是？
柳從眉眉間淡淡的倦意怎樣藏也藏不住，雅重月攬著他在懷裡，低頭看他，平素不易察覺的那若隱若現的發角銀霜，在如此近的距離，竟然看得絲絲分明。
雅重月忽然意識到，自己正當壯年，而為他辛苦操持了一生的這個人，大腹便便懷著他孩子，尚為他掛慮所有或大或小、或江山社稷或雞毛蒜皮事情的這個人，已經年華不再。
他同他，還有什麽好爭執的？他與柳從眉，真正甜蜜過的時間屈指可數，這麽多年來，一味遷就付出的那個人，徹頭徹尾，就只是柳從眉。
他們還剩多少光陰，可以浪費在冷戰與意見不合上；還剩多少耳鬢廝磨的日子，足夠他說完這一世的我愛你？
雅重月喉頭一陣滾動，卡住欲脫口而出的無數話語。
好半天，他收緊了攬住那人的手臂，咬緊薄唇，只說得一個字，“……好。”
作家的話：
其實，從眉也心力交瘁了吧，他終於，也到極限了吧……
番外之 鴛鴦錦 13 （雅重月X柳從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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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從眉退讓一步，雅重月也不再堅持，在孩子問題上終於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妥協。柳從眉剩下一個多月的待產期中，兩人再沒觸及過這個矛盾的邊界，彼此小心翼翼，對此事謹慎的絕口不提。
該來的終究要來，雅重月抱著一種聽天由命的心態暗暗想，得之，朕所幸；若失之，便視同天意。
柳從眉破水是在二更天的時候，彼時雅重月前腳剛離開千蝶居。
原本御醫稟報皇上說，柳大人生產估摸就在這幾天，即便柳大人執意不願由人服侍，身邊至少也要留半夜看顧的人，以免陣痛發作時連個端茶倒水的都沒有。雅重月當時就接過話頭，道朕這半個月都在千蝶居起居，會細心照料，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