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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還顧忌著在人類世界,容易給他家宿主惹麻煩。現在好了,反正事情已經敗露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又是在去妖族的地盤上,他也就懶得掩飾了。

  和季言的輕鬆愜意不同,薄奚和墨離就顯得緊張多了。雖然兩人從那偏僻的地方出來沒多久,但「死亡之域」的厲害,還是多少有所耳聞的。不當如果此,光是呆在這麼一大堆妖獸妖修之中,已經足夠他們緊張了。

  季言的腦海里突然傳來薄奚的聲音,[季言…那個戴面具的,是不是我戚落師父?]

  季言一愣,他都已經支開鵠嘵,給他們留了這麼好的相處機會,感情這還沒相認啊!

  戚落是薄奚的一塊心病,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要是不解決,遲早會變成心魔,影響以後的修為。

  這次意外的居然碰到了,他肯定要給自家宿主留機會,讓兩人相認。

  沒想到,居然還沒相認![戴個面具你就不認識了?]

  [真的是師父?]一聽這話,薄奚就聽出了弦外之音,立馬激動的問道。不過一想到季言話里的意思,他的聲音就有些委屈了,[我喊了,他不應我…]

  季言無語了,這些人類的心思太難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戚落為何不認他,乾脆就不想了。安慰道,[放心,那就是你師父,不會錯的。]

  聽了這話,薄奚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是心裡一緊。當初御獸閣出事,師父失蹤,所有人都認為凶多吉少。雖然他一直在尋找,其實心裡也知道希望不大。

  現在突然發現了師父,季言也確定了是他,他本該鬆口氣的,可是師父為何不認他呢?又為何會出現在妖修之中。

  莫名的,他想到了御獸閣出事後,那滿地的妖獸痕跡。當初他們都以為那是前輩們馭使靈獸弄出來的,現在,他突然就有些不確定了。

  季言可看不懂他家宿主那糾結的小心思,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在他的感知中,前面好像有東西。

  赤晷也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停止了前行的動作,一瞬不瞬的看著前方。

  原本注視著季言與他坐騎的鵠嘵,也轉過了頭,看著前面的那個方向。

  見他們這樣的神情,其他人也不由的望了過去。

  一路走來,沙漠裡一直是安安靜靜的,完全看不出讓人談之色變的厲害之處。陽光雖然炙熱,卻沒超出了人類所能承受的範圍。就連一般沙漠該有的流沙狂風之類的,他們也並沒有見到。

  然而,不知什麼時候,前面突然颳起了一陣風,吹得黃沙漫天飛舞。

  待到狂風漸散,從風沙中,走出一個纖細的身影,竟然是個十幾歲的清瘦少年。

  少年長的很好看,只是一張臉面無表情,黃褐色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感情色彩。

  他赤著腳踩在黃沙之上,隨著他的走動,金色的長髮在空中搖曳,在金色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他一步步慢慢的走到赤晷面前,在赤晷警惕的目光中,停了下來。看著一臉好奇打量著他的季言,突然張開薄唇說到,「你,終於回來了。」

  季言滿臉茫然,薄奚摟著他腰的手一緊。

  那個少年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薄奚的眼神冷得沒有絲毫溫度。明明是那麼熱的天氣,薄奚卻覺得像是在寒冬臘月中被人潑了一桶冰水一般,通體冰涼。

  好在少年的眼睛移開的很快,剛剛那樣的感覺好像只是他的錯覺一般,轉瞬即逝。

  那少年又看了面前的赤晷一眼,這才轉身,看著已經到他面前的鵠嘵,「你找我?」聲音冷冷清清的,沒有任何溫度。

  鵠嘵難得的站直了身體,笑到,「原來你知道我在找你啊?」

  少年依舊面無表情,「何事?」

  見他不願和自己廢話,鵠嘵也不再多說,不動聲色的往季言那邊看了一眼,傳音說到,[你願意出來了,是不是意味著他…?]

  少年看了他一眼,沒承認,但是也沒有反對。

  鵠嘵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嘴角忍不住就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眼角甚至有什麼在閃爍,「我們…終於是,等到你回來了嗎?」

  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消失在了茫茫沙漠之中。

  這次鵠嘵沒再讓大家各自行走了,而是拿出了一葉飛舟,讓所有人都上去,開始快速的飛行。

  飛舟製作的很是精緻,和人類喜歡的樓閣不同,而是直接用了竹葉的造型,看著很是小巧,顏色也如剛摘下來的綠葉一般,青翠欲滴。

  最重要的是,速度非常的快。兩邊的風景幾乎都被拉成了斑斕的色彩,視線不好的根本就無法捕捉。也就是修真者都習慣了在空中飛行,要是個凡人上來,估計早嚇暈過去了。

  終於,飛舟停止了,如仙境般的漂亮的風景,突然就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鳳棲梧桐

  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看不到絲毫雜質。地上的湖水也如那天空般, 要不是偶有粼粼微波蕩漾, 根本看不出和天空有什麼區別。只會以為這又是一片被剪落在地的藍玉。

  一看到水, 季言首先就想到了他家又被關了許久的大白, 想也沒想的把靈獸戒打開。

  好吧, 自從覺得每次都要提醒, 宿主才能想起他家大白後,季言乾脆就把戒子要過來了。這樣裝和放都比較方便不是?

  果然,才一看到水, 大白眼睛都已經綠了, 匆匆在季言的臉上蹭了下, 就衝著地上的湖水沖了下去, 噗嗤一聲掉進了水裡, 過了良久才冒出頭來。

  它這動作,就如一瓢潑入油鍋里的冷水,驚醒了整個山谷。

  各種鳥獸從天空,從地上,甚至從水裡冒了出來,呼啦啦很快圍了一大片。

  很多都是在好奇觀望,也有那不怕生的,直接沖了過來。

  有那麼一隻長著雙翼的大白貓, 就很是好奇的圍著赤晷轉了幾圈,然後撲騰著翅膀飛到了半空,睜著一雙大眼睛, 眨巴眨巴的看著季言。

  好萌…季言感覺自己瞬間被萌翻了,伸出一雙白嫩的小手,一把把大貓摟到懷裡,然後把它整個翻過來,給它抓著癢。

  鵠嘵正略感覺欣慰,就聽季言說:「大貓乖~來喵一個~」

  鵠嘵:「……」

  隨後趕過來的眾翼虎:「……」

  那隻大貓歪著腦袋疑惑的看著季言,季言一愣,「你難道不會叫?這樣~喵嗚~喵~喵~」

  大貓眨巴眨巴眼睛,張開嘴:「喵嗚~喵~喵~」

  季言滿意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塊小魚乾兒塞進它嘴裡。

  大白嚼巴嚼巴吞了下去,然後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喵嗚~喵嗚~喵~喵~」的直叫喚了起來。

  鵠嘵:「……」

  眾妖修:「……」

  成年雙翼虎們眼睛刷的就紅了,滿臉委屈的看著鵠嘵,「大人…」

  鵠嘵有些尷尬,乾咳了聲,「咳,小朱雀,那不是大貓,是擁有白虎血脈翼虎一族。」

  季言一愣,把懷裡的大貓翻了個身,露出了他背上的兩隻翅膀,提了提,果然不是裝上去的裝飾品。他滿不在乎的把它又翻了過來,手裡拿著魚乾兒,誘惑到,「來,再喵嗚一個~」

  「喵嗚~」小翼虎幼崽毫不猶豫的喵嗚了一個,然後接過魚乾,滿意的就一口吞了。

  「嗚嗷~」旁邊另一隻雙翼虎終於看不過自己弟弟的蠢樣了,撲了過來,給它就是一爪子。

  「喵嗚~」被打的雙翼虎幼崽很是委屈。

  眼見著大白貓又要被撓,季言果斷的往衝過來的貓大哥嘴裡塞了一個魚乾兒,「別急,這還有呢,不用搶~」

  於是,自覺自己懂事,吃了人家魚乾兒就不好意思動手的貓大哥也消停了。世界只剩下一片和睦的喵嗚聲。

  鵠嘵眼角直抽,突然覺得自己把這傢伙撿回來真的對嗎?這真的是只小朱雀?或者是那傳說中高貴無比的鳳凰?就它這樣能帶來他們妖族的希望?

  鵠嘵生生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雖然覺得領回來的是只冒牌貨,但撿都已經撿回來了,不可能現在把他要丟出去的。

  鵠嘵揮退了眾人,猶豫了下,還是叫上了戚落。雖然他已經打過了招呼,但妖修都是些易衝動的傢伙。現在戚落又沒了修為,丟他一個人在這兒,他實在不放心。

  鵠嘵帶著眾人又行了一陣,才在一片梧桐林前停了下來。

  夕陽不知何時已經西下,橘紅色的光芒照耀而下,把整片梧桐林映成了一片火紅之色。

  季言的眼睛刷地就亮了起來。直接從赤晷的背上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已經變成了一隻鳥兒,直接飛向了梧桐林。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薄奚仿佛看到一隻火紅色的大鳥,張開漂亮的雙翼飛入林中,長長的尾翼在空中,化出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弧度。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

  那一瞬間,他突然有種季言離他很遠很遠的錯覺。莫名的恐慌在心裡蔓延。

  好在這樣的感覺只有一瞬間,當那隻鳥兒落於最大那棵梧桐樹間,又晃悠悠的盪起小腳丫子時,那樣的感覺就消失無蹤了。

  許是種族的天性,季言對於梧桐樹,有種天生的喜愛。他摸著樹幹上粗糙的樹皮,「這,有上萬年了吧?」

  「嗯」鵠嘵應到,「已經有數十萬年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批了。」

  「嗯?不是它們自己長的?」季言有些疑惑。

  「不是,這是漠種的。」鵠嘵解釋道,「據說以前也有數十萬年的,可是壽命到了,就自己死了。一批一批的,每當最老那棵死了,漠就會從新種上一批。這樣,這裡的梧桐樹才會生生不息。」

  植物都是有生長期的,一般千年就是一個劫,很少有普通植物能長到千年以上的。熬過了那個劫,就能積累上一些靈氣,多活幾百年。隨著一個劫一個劫的熬下來,普通的植物都會變得很有靈氣。只是凡事都有個度,只要沒能有那個機緣會為人形,哪怕熬過了那一次次的劫,也終究會有壽命盡的那一日。

  能活數十萬年,確實已經不易了。季言站在樹枝上,抬頭看著高高的樹頂,久久不語。

  又是這種感覺,這種不可掌控的距離感。薄奚猛的從赤晷的身上一躍而去,直飛上樹枝,一把把人給摟進了懷裡,他的聲音悶悶的,「小心些,別摔到了。」

  季言無語,他怎麼可能摔到?

  人既然已經送到了,鵠嘵也不再多留,問了句需不需要給他們建個房子,得到一句不用後,就帶著戚落離開了。

  薄奚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欲言又止。像是知道他心裡的擔心,季言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對於建造房子,薄奚可以說是熟門熟路了。直接就地取材,用梧桐木搭建兩座簡易的木屋,甚至還製作了一些簡單的家具。

  這樣他想起了當初在迷霧山上的日子,也是住在樹林之中。

  只可惜,到底是不一樣的。寄人籬下的他們,不可能再有當初那樣的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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