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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一空,他總覺得這幾年的時間有些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在郁瀾出現之前,他好像總是這樣一個人呆著,童年如此,少年時更如此,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呆在那個空蕩蕩的豪宅里,大哥和二哥跟著父親上班,而他躲在房間裡看電影。
他溫吞,性格綿軟,不是經商的料子,還經常有不切實際的天真想法。
唯一一次硬氣,是十八歲時發現父親讓人修改他志願時,與家裡決裂的那一天。
離開那個家之後,他的世界就更加安靜了。
直到郁瀾的出現,整個黑白默片的世界終於有了色彩和聲音。
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兩個人變成三個人,三個人又變成四個五個。
他推開房間的門,好像還能在一樓大廳看到幾個孩子在樓下追逐打鬧,練瑜伽的郁瀾在半空扭成奇奇怪怪的形狀,然後告訴張姨今天中午她還吃沙拉和雞胸肉的樣子。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逃避那個問題,那麼這一切本該還是如此的。
「先生?」
「不——」顧啟洲忽然回過神來,「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搬出去!」
張姨嚇了一跳,見顧啟洲情緒激動,連忙安慰:
「您別急,我覺得太太應該只是一時生氣,您也知道,太太脾氣大,您得耐心點哄,夫妻之間難免有個拌嘴的,你們好好溝通……」
「你說得對,她只是一時生氣,她怎麼會就因為這點事就跟我離婚?她是跟我結婚又不是跟我爸爸結婚,雖然我隱瞞確實不對,但不能因為這個就離婚啊,離婚這是多大的事,還得跟律師聯絡……對了,她跟律師聯繫嗎?」
顧啟洲想起這茬,突然問道。
昨晚恰好聽到郁瀾在客廳打電話的張姨:
「……這個……好像……還真……」
顧啟洲:「……您乾脆給我叫個救護車算了。」
郁瀾當然不是乾打雷不下雨的性格,她甚至還敢在綜藝錄製的期間,光明正大地當著鏡頭,一邊和律師通電話,一邊看律師起草的離婚協議。
「……我看了,嗯,不錯,名下基金三七分是不是有點太多了?我覺得二八分也沒有問題,對,你再改改……」
房間裡的固定鏡頭自然拍不清她手裡的離婚協議,不過有人聽著聽著察覺出了有些不對:
【……聽起來怎麼這麼像在分婚內財產?】
【猜分財產的是不是有點離譜了,這可是在節目直播中啊】
【顧導不過是因為缺席一期,你們也太會腦補了吧】
【誰離婚能笑得這麼燦爛啊,瀾姐這表情哪裡像離婚,你說她中彩票了我倒是相信】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郁瀾要是一離婚,也不亞於中彩票帶來的收入。
直播這才開始沒多久,因為突然就換了這麼一個新地方,所以節目組安排呦呦作為主持人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等呦呦背詞背得差不多了,鏡頭終於切了過去。
「大家好。」奶聲奶氣的小朋友對著鏡頭擺擺手,「今天我們是在我的爺爺家裡玩,周叔叔說大家不知道這是哪裡,所以讓我來給大家介紹。」
鏡頭掃過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山頂豪宅,不遠處還能看到因為跑累了趴在草坪上休息的綿綿。
【……我就想知道,這真的還在國內嗎?】
【剛剛鏡頭掃過地標建築,我確定這還在靜海市,但要不是我看了一眼靜海市郊區房價,我要以為郊區買房子送山頭了】
【這也太壕了吧……顧導是家裡有礦嗎?有礦也要講究個基本法吧??】
【我怎麼覺得好像八卦里一直說的顧導父母雙亡?】
【不是吧,反正顧導好像自己從來沒提過,但是為啥不提啊!我要是有這麼有錢的親爹我一定拿著喇叭天天叭叭叭!】
【嗚嗚嗚我們呦呦這樣看越看越像小公主了!】
呦呦其實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介紹的,但她還是老老實實挨個指著道:
「這個是噴泉。」
「那個是住的房子。」
「山下那邊是雜物間。」
「房子後面是停機坪。」
「然後這邊是……」
呦呦正說著,忽然從她手指的方向,突然就竄出來半個身子。
動作頗為熟練地從地下爬出來的顧啟洲,怎麼也沒想到他一出來就對上了這麼多個鏡頭和工作人員,以及小女兒驚恐的眼神。
【臥槽!!!!嚇老子一跳!!!】
【我以為從灌木叢里竄出一隻巨型老鼠!!】
【這是節目組安排的環節嗎?不是吧不是吧,要是的話我要鯊了這個嚇死老子的狗節目組!】
顧啟洲也很意外。
這地方本來很隱蔽,是和山下那個雜物間連起來的,小時候他就知道了,經常從這裡溜出去玩。
剛剛上山的時候他被沒認出他的安保攔下,想跟節目組聯絡,可周導昨天通知他今天不用來的時候就說,郁瀾說孩子們錄節目可以,有他沒孩子,有孩子沒他,周導多半也會勸他回去。
他這才想偷溜進去,先斬後奏。
誰知道呦呦正好在給大家介紹別墅,恰好就被鏡頭拍了下來呢?
在場所有人都被顧啟洲這猝不及防的操作嚇了一跳。
這可都直播出去了,趕他走也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