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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家出走的時候才十八歲,在大學別的室友周末節假日都回家,只有他一個人哪兒都不去,連春節都是去遠親家過,任誰看了都像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小可憐。
等入行之後,他昔日同學也紛紛入行,圈子裡也就默認了他父母雙亡草根出身的背景。
那些年顧啟洲自己還在靠吃泡麵攢錢拍戲呢,根本沒工夫關注這些事,等回過神來時,木已成舟,他也很難解釋自己明明有父母卻從不回家的事情,就這樣拖延至今。
就連結婚,他和郁瀾也是全球旅行結婚,傳統婚禮都不是,自然不需要他的家人出面。
所以到現在圈內也沒人知道他的家世背景。
不過十八歲至今,顧啟洲自己都已經習慣現在這樣的生活了。
台上台下的父子兩人心情截然不同,直到輪到顧妙妙上台,兩人才漸漸將注意力放在了台上的小姑娘身上。
「爺爺爺爺爺爺你看!」
呦呦小手拽著顧爺爺的袖子,激動搖晃。
「那個!那個就是我姐姐!好看吧!是不是又漂亮又可愛!」
……漂亮是挺漂亮的,但怎麼看都和可愛沒關係吧。
顧爺爺看著自己的另一個孫女,眼中有幾分讚許。
昨天比賽時他就已經見過了,她似乎和顧啟洲的性格不太相同,更像那個未曾謀面的小兒媳婦。
要不是知道顧啟洲還有個早亡的前妻,他都要以為這孩子是郁瀾親生的了。
台上燈光聚集的中央,九歲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氣,挺胸搭弦,伴隨著室內音樂家悠揚的鋼琴聲,純淨華麗的小提琴音從她手底傾瀉而出。
這是她積攢了兩世的能量。
上一世所有的恨意與不甘,經歷了這一世的日積月累,從一條條溫暖的細流,匯聚成了深沉渾厚的情感。
這種情感很難宣之於口,但很容易藉由她的琴聲傳達出來。
每一個音符,都是她心弦上曾經響過的旋律。
一曲結束。
滿堂掌聲。
儘管顧妙妙年紀尚輕,年齡對她的技巧有所限制,但台下這些一流的音樂評論家很容易感受到比技巧更難得的情感。
帶感情的琴聲和帶感情的歌聲一樣,是能夠直擊人心的。
顧妙妙毫無疑問地獲得了全場最高分,拿到了少年組的一名。
顧爺爺看了一眼小手都拍紅了的呦呦,也被感染似的,比往常鼓掌鼓得要更用力幾分。
「她應該擁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小提琴老師,去上全世界最好的音樂學院。」
呦呦熱淚盈眶地點頭:
「沒錯!我也希望姐姐能去最好最好的音樂學院!」
顧爺爺身邊的秘書笑了笑。
顧董的「她應該擁有」,那就等於「她可以擁有」。
眼前的小朋友好像還不知道,她的爺爺可是一個擁有鈔能力的爺爺。
決賽落下帷幕,以九歲年齡拿下少年組第一名的顧妙妙,難免被一大群媒體圍著採訪,呦呦也著急去見姐姐,她剛跳下位置,又忽然響起還沒跟這位爺爺告別:
「爺爺我要去找姐姐啦!我們下次再見吧!對了對了,爺爺你姓什麼啊?」
「我姓顧。」
「哇好巧啊!」呦呦驚喜道,「我也姓顧哦!我們這麼有緣分,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顧爺爺微笑:
「確實很有緣分。」
更有緣分的是你爸爸的爸爸就是我。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呦呦肯定不意外,因為她現在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一路蹦蹦跳跳地跑下樓,台下大部分觀眾已經散了,剩下的都是與比賽有關的家屬,呦呦這一次一眼就知道了顧啟洲,立馬撲進他懷裡:
「爸爸——這次我肯定沒認錯!」
顧啟洲笑道:「什麼叫這次?你之前還認錯過爸爸?」
「嘿嘿我那是因為,那個爺爺和爸爸真的很像嘛!」呦呦還忍不住分享新發現,「而且那個爺爺好像是開音樂廳的,他好有錢呀,貴賓席的票原來都是他買下來的哎!」
郁瀾疑惑:「都是他買的?那妙妙怎麼抽獎抽到的?」
呦呦一愣,她沒有想過這茬,這倒是把她問住了。
「但、但是那個爺爺真的很好,他不是壞人,我跟他說我爺爺去世了,他還告訴我讓爸爸節哀呢。」
一聽節哀,顧啟洲背後汗毛倒豎,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這這這這這老爺爺還挺有意思啊,那個,我我我們先不提節不節哀的,妙妙那邊好像差不多要採訪完了,我們先去去去……」
呦呦歪頭看著顧啟洲。
「爸爸說話又不利索了。」
「他一緊張就這樣。」
郁瀾眯著眼,有些警惕地審視著他的反常神態。
「你最近怎麼回事兒?一提你爸你就緊張,緊張什麼?有什麼瞞著我的?顧啟洲,前兩年我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可還在保險箱裡放著呢,你這樣子,是不是迫切的想在上面簽下你的大名了?」
顧啟洲哪裡禁得起這樣的恐嚇,立馬搖頭:
「沒,我不想,那個離婚協議還在呢?回去我就把它拿出來扔了,這種用不著的東西留在多占地方……」
背對樓梯口的顧啟洲還在絮絮叨叨,郁瀾和沈寂川他們的視線卻都落在了顧啟洲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