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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尊觀音一看見白澤,那臉就板得一本正經的嚴肅,一指地面上錦黃蒲團:“跪下。”

  白澤一聲不吭雙膝跪下,腰背挺的筆直:“爸媽,兒子來了。”磕了三個頭,點上香祭拜完了由程夫人接過去插在香爐里。

  成家沒要求祭拜必須三跪九叩焚香沐浴整老祖宗那一套,誠心誠意上完香便算祭拜完了,簡單得很。按說上完香應該可以站起來了,程度卻沒有讓白澤起來的意思,指著牌位問:“你說,君子以何為立?”

  程度問的文縐縐,白澤答得也十分誠懇簡練:“爸,我錯了。”

  “是以信為立,”程度自問自答完畢開始教育:“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言而無信更可恨。男子漢大丈夫,一字千金,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口吐沫一個釘,答應了做不到就別答應,既然應了就該守時守諾。說到做不到,跟放屁有什麼兩樣。”

  程夫人心疼白澤跪久了會不舒服,好聲勸程度:“孩子回來一趟不容易,你成天還不知道往哪裡躥,我看著賤兒臉色怎麼那麼白呢。”白澤從小體弱,又有哮喘這個病帶累,臉色白點兒很正常,程夫人也只是隨口一說,可仔細一瞧發現白澤臉色確實很差,心瞬間提起來:“賤兒,你是哪裡不舒服?”

  探手在白澤額頭試了試溫度,視線一滑落在他的臉上,只見兩座五指山疊印在白皙肌膚上,微微透粉,胭脂似的,程夫人柳眉一擰,聲音染上絲怒氣:“誰打的,你跟媽說。”

  程度一聽還得了,眉毛都橫起來,擼著袖子就要揍人的樣子,嘴裡發狠的說:“是不是那個小娼兒,爸給你綁來抽死他!小狼越來越不中用了,竟然讓你在他眼皮底下受傷。”

  程夫人柳眉倒豎:“別廢話,拿藥去。”程度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瞟向程夫人的眼睛微眯,眼珠不經意一轉,背了手往外走去。

  待程度一走,程夫人扶白澤在旁邊椅子上坐下,開門見山直接問:“鹿家那小子可不是沒數的人,就是小狼家養的倌哥兒也沒膽子做到明面上,說說吧,怎麼弄的?”

  “媽,您是火眼金睛,什麼都瞞不過您。”白澤先恭維兩句,摸摸自己的臉說:“最近有點累,臉色不好怕您和爸擔心,來時自己打了兩下。沒想到還是讓您和爸擔心了,對不起。”

  “賤兒,你,讓媽……你是想讓媽心疼死。”程夫人鼻尖一酸,眼睛裡瞬間蓄滿淚水,哽咽著說:“媽寧願你淘點兒,也好過這樣懂事。”

  “媽,別哭了,讓爸看見,不得又讓我跪著贖罪。我可不想在祠堂跪一晚上。”白澤溫聲細語的安慰,東拉西扯轉移程夫人注意力,將從鹿見微那兒學來的笑話講了好幾個,才把程夫人鬨笑了。白澤也跟著笑,如釋重負。

  程夫人淚水剛收,程度領著位上了年紀的先生過來,手裡提著醫藥箱,是白澤從小到大的家庭醫生宋詞,當初被程度選中多半沾了這個名字的光,宋詞,聽著就很有文化味兒。

  宋詞許久不見白澤,原本還想寒暄幾句,一看白澤臉白得不見血色,本著醫者父母心,狠狠數落了一頓,還強硬下了醫囑要白澤明天去他的醫院檢查。白澤一一應下,再三保證妥協才安撫下三位長輩受驚的心。

  白澤脫身出來時,程若愚已經從朱厭認為不重要的隻字片語裡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猜了個七八成,他眉毛緊鎖,咬著拇指蓋琢磨,這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呀。至於中間那些個彎彎繞繞,所圖所謀,除了兩位當事人,恐怕誰也說不清楚。不過這個代價還有這個後果,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受得起。

  瞧著程若愚和尚入定般的思索模樣,白澤知道成大偵探已經把事情腦補的差不多了,在他頭上拍了下說:“福爾摩禹,別琢磨了,哥請你吃桔子。”又對朱厭說:“師兄今晚別回了,又沒什麼事,甜甜正鬧脾氣,回去也吃不上飯。明天我還要去宋伯那兒查身體,你陪我唄。”

  “嗯,行。”朱厭不假思索,一口應下。

  晚飯後程度夫婦拖著白澤嘮了會兒家常,問到最近生活工作,免不了對鹿欽原又一頓挑揀,說歸說,其實也知道鹿欽原對白澤頗多照顧。

  白澤臉上紅印褪去看著又白了不少,程度夫婦便沒多留他說話,只一個勁叮囑有事要告訴他們,別自己一個人扛,明天要記得去宋詞那裡查身體。白澤說朱厭會陪他去,程夫人便十分滿意說:“小朱在我就放心了。”

  白澤也只是笑笑。

  剛回到房間便聽到一陣遊戲聲音,朱厭拿著一把槍在玩槍戰遊戲,看到他便停下來:“回來了,有沒有不舒服?”

  “沒,”滿滿的疲憊終於不用再強裝掩飾,白澤放鬆了平日裡的端莊嚴謹,慵懶無力的癱在沙發上,眼睛微微瞥向朱厭:“師兄還有事嗎?”

  “唔,給你送這個。”朱厭從迷彩褲上的兜里掏出一個相冊大小包裝精美的小禮盒,上面裝飾的綁花早已經散了,半搭在上面,白澤接過去用力一扯直接撕掉,打開盒子便見裡面放著一張照片。

  第32章 第32章 逃跑

  乍一看以為是白澤,仔細看會發現照片裡的人笑容溫和,陽光明媚,不像白澤眉間總有幾分陰鬱,朱厭抻著腦袋看了一眼,沒出聲。白澤仔細端詳照片上與自己百分之八十相像的人,這就是他日思夜想了很多年的父親,原來自己同他這般相像,只是還是有所不同,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他輸在了父親的笑容和眉眼間的平和上。

  白澤將照片蓋在眼上,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悄然流下來。

  “媽,我想看電影。”聽到小少年的要求,女人勉強笑了笑:“你想看讓人去買碟看。”

  “媽,我想去電影院,媽,你知道電影院裡什麼樣嗎?”小少年眼神期待的望著女人,女人看了不忍的撇過眼睛,壓抑著內心的焦躁說:“媽知道,媽以後帶你去好不好?”

  “那說好了,今年我生日的時候帶我去好嗎?”小少年高興的詢問著,沒注意到女人晦暗的神色,精緻面容也掩飾不了的黑眼圈。

  女人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著。

  鹿青霜抱著一個小鐵盒子,整理著裡面歷年來積攢下的電影票票根,一共只有二十六張,裡面沒有一張是母親陪他去的,第一次陪他走進電影院的人就是他那位很溫柔的恩客。也不是在生日當天去的,他的生日在被逼進紅燈區逃亡的路上度過,是後來過了很長時間補的。

  其中有兩次是鹿見微陪他,如果算上今晚就是第三次。

  收起小鐵盒子,鹿青霜點起一根煙慢慢吸起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肯有人陪他走進電影院了。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還有半個小時,不知道那個人是否還像前兩年那樣,等在門口。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在鹿青霜來說這半小時度日如年,但是不否定的確過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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