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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不需要任何語言,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生日宴一成不變設在鹿見微豪華別墅里,會場是請最好的團隊策劃,每一處布置都極盡精緻,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整棟別墅布置的溫馨悅目,不管參加了幾次,每次都要為宴會的華貴精緻而震驚,任誰都會想認識,宴會的主角。

  車子一停下來,便有人從外面打開車門,白澤剛下車,從別墅里走來一位氣勢威嚴的男人,唇角微微下垂,眼神銳利,濃眉如峰,似乎有什麼事讓他不悅,蹙著眉心有幾分不耐,跟在他身後的人噤若寒蟬,幾人走過來除了腳步聲和衣料摩擦聲,其他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個男人就是鹿見微,鹿欽原的父親兼對頭,他的義父兼對頭。

  白澤站在車前沒動,只是看著鹿見微,鹿見微一直繃著的臉在和他目光相對後慢慢放鬆下來,下垂的嘴角往上輕輕揚了揚,在白澤面前站住,仔細看了看白澤的面色,才道:“賤兒你來了。”

  “嗯。”白澤說話的聲音很輕:“我來了。”

  鹿見微這才笑開來,上前輕輕將白澤擁在懷裡抱了抱,牽著他的手往別墅裡帶,小聲溫和的說:“先去睡會兒,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白澤一夜未睡,這時候也有點困了,便說:“我睡醒了再陪您說話。”

  鹿見微答應著好,親自把白澤送進房裡,另安排房間讓朱厭休息,這才去忙其他的事情。

  有時候白澤也會想,他的父親是不是也像鹿見微這樣跟他說話,鐵漢柔情,明明是那樣狠辣的人,面對他的時候總是一腔溫柔,自己一皺眉,他就心疼的問這問那。如果自己的父親還活著,恐怕都不如鹿見微細心,對他,鹿見微真的很用心。

  這一切,就因為父親是鹿見微的心腹手下,手足兄弟,因為父親替鹿見微挨過槍子嗎?

  生日宴會持續一整天,白澤睡醒起床已經過了午,朱厭歪坐在床邊等他,見他醒了立刻坐直身子說:“睡醒了?起吧,等你切蛋糕呢。”

  “你吃飯了嗎,別餓著你。”白澤揉揉額頭爬起來,走到鏡子前理了理頭髮。

  朱厭打了個呵欠:“你在呢,餓不著我。”

  白澤拿起外套穿上下去,傭人見了他便問一句白少爺好,白澤微微點頭回應。樓下廳里放著個八層高纏梅枝蛋糕,頂端裝飾不是生肖屬相或者花朵,反而是一枚碩大的畫著笑臉的蛋,看起來就討喜。

  白澤心裡頓時柔成一汪水,嘴角不由就揚起來,扶著樓梯下來站在蛋糕面前看,大概是有人通知了鹿見微,鹿見微推門進來便問:“怎麼不多睡會兒,蛋糕什麼時候切都行,不切也沒關係。”

  白澤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切吧。”

  他剛說完,旁邊就有人去通知院外的客人,片刻功夫廳里便站滿人,只有白澤和蛋糕周圍空著,白澤拿起切蛋糕的刀子在半空頓了頓,一刀切下,廳里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祝福的話鋪天蓋地而來。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和白澤拉關係,或者圍上去說話,因為鹿見微明確說過,白少爺身體不好,不許人圍著他,不准人套近乎,這位是只能遠遠尊敬的少爺,真正的少爺。

  鹿見微親自動手把蛋糕頂端的蛋插下來放到白澤盤子裡,白澤也切塊蛋糕給鹿見微,爺兩個坐下聊天,不談身份立場,不涉黑道白道,只談人,說你說我,此時他們就是普通的父子兩個,父親和兒子的對話。

  鹿見微不喜甜食,白澤只給他切了一小塊,鹿見微拿著叉子慢慢吃著消磨,聽白澤跟他說話。白澤問的都是家常瑣碎,知道他失眠,便囉嗦著列出一堆助睡眠的法子,聽說他受傷,又念叨注意安全順帶把負責保護他安全的人教訓一遍,絮絮叨叨總有他說不完的理。

  白澤說話的時候唇角總是帶著笑,聲音平靜溫和,看著這人聽著這聲音,就是一幅寧靜的山水畫。

  不論白澤說什麼,鹿見微都會笑著應下來,不時詢問白澤的情況,身體怎樣,生活怎樣,開心不開心,悶不悶,工作多不多,累不累,悶了出去走走,累了就歇歇,不開心他給講笑話。

  從來不講笑話的人,聽著笑話都不會笑的人,因為白澤說,你不會講笑話啊?便專門買了笑話大全來看來學,只為博白澤一笑。

  鹿見微的心底埋著一根柔軟的任人拿捏都不願撒手的肋骨,名為白澤。

  “吃點水果,奶油膩,不要多吃。”鹿見微剝橘子,細心的扯淨橘子上白色紋絡遞給白澤,白澤用紙巾擦擦嘴角接過來吃了一瓣,是他喜歡的口味,很酸。

  據說他父親就很喜歡吃酸橘子,有一次受傷住院要橘子吃,借著病人身份一口氣吃了幾斤,誰勸也沒用,幾天下來吃得上火,白白多住了一星期醫院。

  還有一次,鹿見微外出給父親帶回一筐橘子,父親非常高興,席地坐下就開始剝橘子吃,鹿見微趕過來口渴的不行,問父親要橘子吃,父親立馬雙手護住橘子筐往後藏,鹿見微抿著乾裂的唇哭笑不得。

  過了好一會兒,父親遞過來一個又大又新鮮的橘子,上面用指甲印刻了個笑臉,笑眯眯的正對著鹿見微,和給他橘子的人笑得一樣開懷。

  這些都是鹿見微講的,像故事一樣說給白澤聽。這時他們身份又變了,鹿見微是說故事的人,白澤是聽故事的人。

  父親是練散打的,還是國內蟬聯兩界的散打冠軍,據說身材魁偉,肌肉虬結,力大無窮,是由內而外實打實的粗糙大漢,白澤這麼問時,鹿見微呵呵笑了兩聲,看著白澤道:“你父親比你還弱,去的時候個頭也才長到我耳垂那麼高,很瘦,身上沒多少肉,勁兒確實很大,那群人是丟不起這個臉,胡亂造謠,別信他們的。你跟你父親長得很像,跟他一樣說話就笑起來,讓人覺得暖心。”

  但是白澤總是無端把父親想像成山一般可靠的人,這樣才會有安全感。

  對於父母,白澤其實沒多大感情,他不足七月便被人剖出母體,沒有人樣,都以為活不了了,生生死死在鬼門關轉了好幾圈,在保溫箱裡待了半年才逐漸養活起來。也隨俗起了個好養活的小名,就叫賤兒,不過只有長輩這麼叫,其他人都沒這個膽兒。

  父親的故事鹿見微來來去去講了很多年,他是聽著父親的故事長大,父親的形象在他心裡變化多樣,從來沒有確切的固定形象。鹿見微也從沒拿父親照片給他看過,成家養父母也是,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的照片,一張都沒有。

  桌上堆了一堆橘皮,鹿見微兩手指尖都被染成黃色,剝完一個橘子,擦了擦指尖汁液,接過手下遞上來的小禮盒:“喏,收好。”

  白澤接過來看了一眼隨手放桌上,伸手又要剝橘子。鹿見微笑著阻止:“別吃了,吃多了上火,你比你爸還不易,更應該注意。”

  鹿見微看著桌上橙黃的橘子皮輕聲一嘆:“年紀大了就愛嘮叨,也就賤兒肯聽我說,別人都不行,沒耐心,沒誠意。”頓了頓又笑:“小霜身體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走的時候說一聲,我讓人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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