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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杉杉搖搖頭，緊接著聽到了一個無法相信的事實。
「被我燒了，知道為什麼毀掉我喜歡的禮物嗎？」
鄭杉杉的臉色越來越白，全身都在顫抖，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耳朵嗡嗡的響，「為什麼？」
鄭彬的聲音，好似很遠，卻一字不落的鑽進了鄭杉杉的耳朵里。
「因為我知道那個禮物是怎麼來的，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用兩年時間，拾破爛，撿稻穗，偷偷的去山上挖野菜，采蘑菇，積攢了兩年，只為了送我一支鋼筆做生日禮物，為此雙腿被藤蔓劃破，手指潰爛受傷，腳趾也凍傷了，這樣的禮物，我發誓不會再看一眼，每看一次，我都會想起這些，我不想你為我做這些。」
鄭杉杉放在桌子上的手，緊握成拳，「你都知道？」
「其實我不想知道。」鄭彬說的是實話，這些被塵封記憶，就應該一直塵封下去，如同原版鄭彬選擇了忘卻，那才是最好的選擇。
鄭彬現在理解了原版鄭彬為什麼忘記這些記憶，和鄭杉杉的關係疏遠，誰輟學只是一個爆發點，其實早在十二歲那年就埋下了種子。
因為有一種感情叫心疼，無關情愛，只因人性。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那樣，那只會讓我難過，自責，甚至是自卑，讓我看清自己是個沒用的人，無法改變家裡的困境，只會懦弱選擇逃避。」鄭彬這句話，是替死去的那個鄭彬說的。
鄭杉杉泣不成聲，然後看到鄭彬走了過來，蹲下身脫掉了鄭杉杉的鞋子，脫掉了鄭杉杉的襪子。
以前沒有注意，現在看到了小腳趾，缺了一節，沒有腳趾甲的那一節。
「只做妹妹，可以嗎？」鄭彬抬頭看著鄭杉杉，「我會呵護你，就像那兩年你為了我。」
「我不……」鄭杉杉哭著搖頭，她知道鄭彬會找他攤牌，卻沒有想到會發生後面的事情，可惜該來的終究會來，無法逃過去。
鄭彬擦著鄭杉杉的眼淚，「這是我給自己的一個承諾，這是我欠自己的一份感恩，不要拒絕我。」
鄭彬想到了被自己奪舍的那個可憐的傢伙，這也許是他最應該做的，相信也是原版鄭彬最希望得到的回報。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你知道的，我們不是一個父親，也不是一個母親，我們只是戶口本上的關係，讓你上大學，我心甘情願，我那樣只是做給媽媽看，我可以吃任何的苦，只要你能好，因為你就是我的心臟，你不明白嗎？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鄭彬捧著鄭杉杉的臉，雙眼直視，好像能看到鄭杉杉的內心，「我說了，不要拒絕我，妹妹就是妹妹，這是我的欠帳，我必須要還，而且還的也心甘情願，不能有絲毫的雜質。」
這些話鄭杉杉聽不懂，鄭彬也沒指望鄭杉杉能懂，早就看出鄭杉杉的感情走了極端。
今天攤牌，就是要做個了斷，在林怡那裡了斷出了岔頭，在鄭杉杉這裡，鄭彬不想犯第二次錯誤。
「你幹什麼？」鄭彬發現鄭杉杉推開自己，開始解衣服的扣子，有種不妙的預感，但是結果卻和他猜測的大相逕庭。
外衣被脫下來，褲子被脫下來，僅穿內衣的鄭杉杉，雙手扳著鄭彬的雙肩，讓鄭彬注視著自己。
「你都知道？你不知道，你可以喜歡霍香，可以愛她，但是你不能強制我的想法，你對我怎麼樣，我記得一清二楚，不用再說了，我今天告訴你我付出了什麼。」
鄭杉杉一邊哭，一邊抓起鄭彬的手，放在了肩頭一條淺不可見的疤痕上。
「從你上高中開始，我們就分開了，見面的機會很少，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每次到了繳學費的時候，都是我給你送去，不是媽媽沒有時間，而是我主動要求的，因為我沒有告訴媽媽學校收多少錢，因為那段時間，家裡很難，連你的學費都經常湊不足。」
「這道疤痕，是我在鎮上的磚廠挑土時留下的，挑一天土，能讓你多吃兩個饅頭，多吃一盤菜。」
鄭杉杉把鄭彬的手轉移到肋下，「摸到了嗎？這是為了采山藥從山上跌倒時摔的，我當時去看你的時候，你問我腰怎麼了，我說坐車的時候咯疼了，其實那是騙你的。」
「……」
大腿，小腿，後背，或多或少，或淺或淡，都有些疤痕和陳舊傷，每一處，鄭杉杉都能說出緣由，直到鄭杉杉把鄭彬的手放在臂彎處。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每隔兩個月我會去一次血站，一年六次沒有間斷，我用我的血幫你把學費補足，從來沒有跟你講，哪怕你問我為什麼越來越瘦。」
鄭杉杉把鄭彬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上，使勁的按著，「感覺到了嗎？我的血是熱的，我的心在跳，你憑什麼讓我放棄？霍香憑什麼得到你的愛？憑什麼？」
鄭杉杉哭喊著，抓著鄭彬的手，一下下打在自己的心口上，每打一下，就質問一聲憑什麼？
這些不是鄭彬的記憶，鄭杉杉沒有對任何人講過，打電話跟霍香也只說了一個大概。
今天全都說了出來，鄭杉杉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蜷縮坐在地上，嘴裡神經質的一個勁說著，憑什麼。
鄭彬的態度是堅決的，認真的，但是鄭杉杉的話，身上的傷痕，好像最犀利的法寶，把鄭彬打蒙了，手足無措。
鄭彬大感後悔，他就不該來，不該和鄭杉杉搞什麼攤牌，現在開牌了，他發現自己輸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