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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來做什麼的?」騎士問道。

  「不知道,但提高警惕吧。」牧師回答,然後他停頓了一下,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因為那些被溺死,被箭矢射中,被刀劍斬中,或是被火焰焚燒,從高處跌落的死者之中,竟然有一個在輕微的蠕動,出於一個牧師的仁慈之心,他沒有立刻喊叫起來,讓身邊的士兵們射死那個倖存者——他不覺得後者還有攀爬雲梯與揮動刀劍的力量,但他還是謹慎地注視著那個地方,隨即,就如同騎士看到的那樣,他的仁慈突然被驚駭代替了,在騎士詢問之前,他就投出了一道閃亮的無形箭矢,箭矢準確地集中了那個從屍骸中爬起來的人,不,不應該說是人,因為他的腦袋整個兒都被扭向了後背,怎麼看都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他可笑的,趔趔趄趄地走著,雖然他的眼睛和雙腳處於一個可怕的相反位置,但吸引他的東西是不需要去看的,譬如說——生者的氣息。

  牧師的神術一擊中他,他就倒下去融化了。但他身邊,或者更正確地說,所有的死者都在爬起來,牧師掃視著周圍,簡直認為自己正在一個噩夢裡:「諸神在上,他們僱傭了多少死靈法師?」

  人們一提到死靈法師,巫妖,都會臆想出一支死靈大軍,但事實上,無論是灰袍還是不死者,他們召喚與操縱的死者都是有數量限制的,而巫妖能夠支配的屍骸能夠成群結隊,完全是因為他的不死僕役也有著召喚的能力,就像是人類的軍隊那樣,爵爺的麾下有騎士,騎士有他們的扈從,僕從,士兵們或許還會有一兩個奴隸,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現在在夾道中涌動的死者已經遠遠超過了牧師們預計的數量,即便說是一支軍隊也不為過,畢竟他們原先就是法崙的前鋒。

  死者們擁擠在一起,他們渾身都濕透了,即便有著油脂,火焰也只會很快熄滅,而現在的他們,可不會在乎刀劍,箭矢,或是石頭,他們的指甲和牙齒在城牆的石磚上刮擦出可怕刺耳的聲音,從一個,兩個堆疊起來,就像是一個畸形的尖錐形丘陵,歪歪斜斜但牢固地伸向城牆上方,這次誘惑他們的不再是食物,金幣與女人,而是生者甜美的血肉,他們的喉嚨里發出低沉微弱的呵呵聲,聽起來比之前的嚎叫還要可怕,牧師們被迅速召喚到第二城牆,他們憂心忡忡地望著數以千計的死者——他們的神術也是需要祈禱和時間的,而且他們之中還有不少的弟子與學徒,他們的力量還不足以將死者驅趕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而就在此時,一個泰爾的聖騎突然大叫了一聲,他周身光芒閃爍,擋在了一個牧師的身前,如果不是他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覺,也許這個牧師已經死於非命,而後,人們看到了巨龍的身影,它和他的騎士躲避在雲層之中,就在人們的注意力被死者們吸引住的時候,它俯衝而下,而騎士投出了短矛,短矛在碰觸到聖騎的屏障後反彈出去,筆直地刺入垛口下方的石磚,即便經過了一次轉折,它蘊含的力量仍然讓它深深地嵌入了堅硬的石頭。

  而後,就像是在嘲弄著他們一樣,巨龍帶著騎士與法崙的法師,術士飛上天空,碧岬堤堡的議長最為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法崙有著眾多的施法者,而他們這裡卻只有牧師與聖騎,他們在面對魔法的時候並非毫無反抗之力,但人數的差距,尤其是施法者幾乎是致命的。火焰,酸液,還有毒霧沒有絲毫休止之意地傾瀉在城牆甚至城市的邊緣,如果不是密集的弩車,也許巨龍們還會飛入城市——但這些已經太多了,牧師與聖騎只能支撐起閃爍著白光的防護神術,保護碧岬堤堡的騎士與士兵,但這樣一來,他們就變得異常被動,法崙的術士與法師們大笑著投出惡毒的法術,龍火更是不停歇地籠罩著他們。

  一個牧師幾乎就要堅持不住了,他還非常年輕,在連石磚也能融化的龍火距離他只有咫尺之遙的時候,在他無法及時拯救的騎士在他眼前被酸液腐蝕成一具骨架,又搖搖晃晃地提著自己的寬劍爬起來的時候,他的舌頭就像是被石化了,而他的眼睛中充滿了淚水,是悔恨嗎,還是恐懼,他不知道,但他只知道他就要死了,連著被他庇護的人一起,就在距離他們不過一百尺的地方,面色青白的死者已經越過了垛口。

  在這個年輕的牧師聽到嗡鳴聲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碧岬堤堡與諸國的王都,或是重要的城市一樣,都有著對於傳送法術的限制,據說還是一千多年前銀龍的法師設下的,那時候的施法者可要比現在的施法者強大多了,即便過去了那麼多年,作為自由城市的碧岬堤堡還是有幸受到了法崙的蔭蔽,按理說,沒人可以直接傳送到城市之中。

  藍色的光線從一個點延伸出來,先是兩側,然後向下,最終閉合,一個面容陌生的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是那樣的蒼老,頭頂光禿,鬍鬚稀疏,皮膚就如同海龜那樣打著層層疊疊的皺褶,但他的眼睛卻還是明亮的,或者說,過於明亮了,但他看向年輕的牧師時,牧師甚至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不過因為他身著著黑袍的關係,他應該只是一個法師,而不是術士,或是死靈法師,他只是揮動了一下手杖,迅猛的金紅色火焰騰空而起,其耀眼的程度甚至超過了龍火,熱浪撲面而來,騎士的骷髏與士兵們的屍骸都在火焰中燃燒了起來,呼吸之間就化作了焦黑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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