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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娘的隊列就在廣場的中心,位於一座固定著高高的軲轆架的深井邊,他們的吟遊詩人只輕輕一躍,就從地上躍到了架子的頂端,在上面一邊彈奏著索爾特利琴一邊高聲歌唱,而樂手們興高采烈地敲打著鼓,搖晃著鈴鐺,吹著長笛短笛為他們伴合,而十二位舞娘們就在他們身邊如同艷麗的鳥雀一般翩翩起舞,人們如同著魔一般地簇擁著他們,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涌動的情感與欲wang——城市中原先的居民固然終日壓抑,惶恐,但恐嚇與玩弄著這些凡人的盜賊與傭兵們也同樣難以鬆弛緊繃的神經,他們最初的時候還能夠保持警惕,但隨著花瓣,雪白的手臂與馥郁的香氣逐漸占領他們的感官,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呆滯的笑容。

  他們就這樣跟著舞娘一起舞蹈起來,從黃昏一直跳到黎明,他們筋疲力盡,神情恍惚,但舞娘們卻絲毫不見疲憊,就連吟遊詩人清亮的歌聲與樂曲聲也從未停止過。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吟遊詩人突然摘下了自己的匕首,向地上一丟,一個盜賊被金屬撞擊石塊的聲音猛然驚醒了一下,但通宵舞蹈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他就連挪動腳步遁入陰影的機會都沒能找到——他看著第二柄匕首被扔在地上,頓時連同第一柄一起被花瓣覆蓋,當他還在思索這是一個多麼令他熟悉的儀式時,舞娘高舉的秀足從他的眼前掠過,掀起的袍下一片雪白柔嫩的旖旎風光讓他遲鈍的一笑,而後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曾經聽過許多次,在其他人身上。

  那是滾熱的血液從鼓脹的血管中迸出的聲音。

  盜賊徑直倒了下去,而他身邊已經環繞著更多與他同一命運的惡人,舞娘帶著微笑旋轉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朵翻卷的木棉花從枝頭輕盈地飄落,但她們的鞋底暗藏的刀刃就像是花朵生出了尖刺,一個接著一個地,那些曾經令得善良的人們為之心驚膽戰,終日不得安寧的盜賊與傭兵悄無聲息地死去了,在他們呼吸停止之前,甚至沒有能夠大叫一聲,比起他們不屑的凡人更可悲,更可鄙……等到舞娘們的舞蹈終於停止,這個圓形的小廣場已經被鮮血覆蓋。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又是怎樣離去的,等到皇帝的軍隊得到通報,趕到這裡的時候,鮮血都已經凝結,變黑,從空缺的圓心開始,他們就像是一朵多瓣的花朵那樣向外展開,每個人的致命傷都在咽喉或是心臟,但奇怪的是看上去竟然沒有反抗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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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是歡樂之神黎兒拉,喜悅女士的追隨者。」阿芙拉說。

  而為首的舞娘低下頭來,默認了,她向阿芙拉深深地鞠躬,而後屈膝,無論何時,她的動作都像是在舞蹈,優雅又舒展,看上去就令人賞心悅目,「向您致敬,新生的蓓蕾。」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阿芙拉問道,看向遠方,晨光正如同金紗一般地漸漸覆蓋上整座城市,人們的喧擾聲距離這裡很遠,清晨的風裹挾著光迎面而來,驅散了這位黎兒拉牧師身上的血腥氣。

  千年之前的諸神之戰改變了許多,不但是人類,神祗亦然。就像是一向以平和,寬容態度待人,厭惡暴力與武器的歡樂之神黎兒拉也是如此,雖然她只是弱等神力的神祗。但在那場混亂的浩劫之中,她失去的東西並不比其他神祗更少,一定要說的話,也不過比那位失去了所有的魔法女神略好一些罷了。

  她失去了友情——在諸神之戰開始,諸神以聖者的身份被驅逐到主物質位面上的時候,為了返回神國,沃金女神與無底深淵的格拉茲特大君達成協議,企圖藉助他掌控的三個層面偷偷回到自己的神國——為此她在動身之前,明智地將自己的神格交給了摯友黎兒拉保管,這個決定無疑是正確的,我們都知道,後來格拉茲特大君撕毀協議,將沃金女神囚禁了數百年。但問題是,沃金女神終於得以離開深淵之後,她因為自己的信徒有一部分轉而信仰黎兒拉而勃然大怒,與她大吵了一場。雖然之後她們還是和好了,但碎裂的瓷器即便彌補完全,也仍會留下一條鮮明的裂痕,時間越久,裂痕就越明顯。

  如果沃金的行為只是讓黎兒拉惱怒的話,那麼她的愛人,她最忠誠的追隨者柯蘭娜。安傑洛斯在動盪時期被勞薇塔【痛苦女士】的信徒謀殺一事則讓這位生性樂觀的女神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喜悅女士的「猩紅女伶」暗殺教團就是從那個時候被建立起來的,她們最初的目標僅限於痛苦女士勞薇塔的信徒與追隨者,還有她一向的死敵盜賊之神瑪斯克的牧師和盜賊們,但到了後期,因為邪惡的神祗組成了同盟的關係,「猩紅女伶」的打擊面也變得愈發廣泛。

  第751章 宮廷

  露西厄的眼前都是鮮艷的紅色花兒,還有如同花兒一般的舞娘們,樂曲在她的耳邊縈繞不願離開,而她身邊的人都盡情地歡笑著,舞蹈著,他們手牽著手,腳碰著腳,不留一點空隙,這讓原先只是因為看見了阿芙拉混跡在隊伍中所以只是想要看一看的露西厄,無可奈何地被推動著往前走。在翡翠密林,精靈們偶爾也會這樣不眠不休的徹夜舞蹈,一般而言,不是為了侍奉生命之神安格瑞斯,就是為了慶賀新生,又或是兩個精靈決定地締結婚約,終生廝守,今天的景象卻無比地接近最後一種——那是一種曖昧的,潮濕的,熱烈的氣氛,讓心和皮膚都感到一陣陣地灼燙。露西厄在最初的時候還能看到阿芙拉與一個紅衣舞娘歡快地跳著舞,但就在她被一位年輕而又俊美的吟遊詩人拉入另一個漩渦的時候,她們的身影就如同融入湖泊的水滴那樣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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