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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酒館主人可不是那些從來就連精靈也沒有見過的,見識淺薄的傢伙,不過他必須發自內心地說一句,這次令得他這件簡陋的酒館為之蓬蓽生輝的精靈們,比起他之前遇到過的,要平易近人的多了,不管怎麼說,不會有個精靈會仔細地詢問他妻子的燉菜中用了什麼樣的油脂,又摻入了什麼樣的香料,或是用了土豆或是洋蔥,芹菜之類的……他們之中的一個還親自下來嘗了嘗,並且指導了一番,要知道,在廚房,他的妻子就是女王,沒有道理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聽的,但這次……她倒是聽的很認真。酒館主人拒絕去想那是因為站在她身邊,輕言細語的是一個就像是從少女的幻想中走出來的完美之人,當然,哪怕他現在已經是過去的三倍大了,他仍然是他妻子最愛的人,也是她眼中最為俊美的異性——她如此專注的傾聽,只因為對方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凱瑞本指導著人類女性細心地剝去魚體腔中的黑色薄膜。這種薄膜生長在魚的身體裡,或許是因為懶惰,又或是因為無知,人類在處理它們的時候,幾乎不會去除,但這樣的魚放在湯里煮,或是放在火邊烤,都會發苦有腥氣,所以這些生長在湖水與江河中的有鱗片的生物,只有沒有東西吃的時候人們才會勉為其難地嘗試一下——但如果處理的妥當,放入生薑與細蔥,它的鮮美又是海中的魚所無法比擬的,那是一種含蓄而溫柔的味道,就像是告訴精靈如何處理河魚的那個人。

  酒館主人的妻子忙碌著,她幾乎不敢抬頭去看身邊的精靈,說實話,她覺得自己站在他的身邊都像是一種褻瀆,而她從來都清理的很乾淨的廚房對他則是一種不折不扣的玷污,但他堅持的時候,大概沒有人可以違背他的意願吧——她將處理完畢的魚放在鍋子裡面煎,等到兩面焦黃,才傾入沸水,投入香料【生薑與細蔥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香料】,而在之前,她就聞到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來的濃烈的香味——即便站在廚房裡,她都能聽到酒館裡有人在大聲詢問裡面在做什麼。

  等到鍋子裡面的東西從覆蓋著一層薄薄油脂的清湯變成了如同牛乳一般雪白的濃湯,她才小心地放了鹽,將勺子從湯水裡提起來後,她習慣性地嘗了一口——妻子與母親的眼睛猛地睜大了,她烹煮過無數大魚,多數來自於海邊,但也有一些來自於河流,但她還是第一次嘗到這樣鮮美的湯,雖然它整整耗費了她可以用來餵飽一桌子人的時間,但太值得了。人類的女性不由自主地搖著頭,又是感嘆,又是驚訝,人們都說精靈們除了花朵與果實什麼也不碰,那麼他們是怎麼知道如何做出那麼好吃的魚湯的呢?

  「翡翠林島的埃雅精靈確實如此,」當悅耳的如同索爾特利琴般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酒館主人的妻子才羞愧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將疑問問出了口。但精靈看上去沒有生氣的樣子:「銀冠密林的辛格精靈們並不忌諱這個。」只要別徒然地虛耗與揮霍就行了。

  酒館主人的妻子窘迫地捏緊了裙邊,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該抱歉嗎,還是說謝謝,最後她猶豫不決地問道:「……那麼……您還需要些什麼嗎?」

  「再給我一些發酵的餅吧,」凱瑞本和善地說:「和麵包一樣放在爐子裡烤,但是扁平的,上面要灑滿細蔥和芝麻,最好再有一點夾在裡面的肉。」這個他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在灰嶺守夜的時候,克瑞瑪爾曾經向他描述過這個,並且表示出了強烈的渴望——他描述的還有用豆子磨成的汁液,和長毛的豆腐——豆腐這種東西還是凱瑞本在阿爾瓦法師那裡吃到過,那種食物來自於瑟里斯,非常的干,帶著韌勁,淡而無味,還有點腥氣,但確實是純植物,只是精靈不知道它竟然還會長出毛髮,難道這是一種可以在植物與動物之中轉化的奇異存在嗎?

  但魚湯和夾肉的餅還是能夠做到的,他們的晚餐就是這個,只有身為埃雅精靈的露西厄與艾洛赫不,他們的晚餐是一堆懸鉤子,還有幾顆無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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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芙拉一看見露西厄,就知道她曾經對這個陌生的女性精靈所有的惡感是從何而來的了——她顯然也對她的監護人抱持著熱烈的愛意,雖然阿芙拉從未在克瑞瑪爾口中聽到過露西厄的名字,或是相關的描述,但她也同樣知道,黑髮龍裔身體中的另一個靈魂,是個柔軟又寬容的好人,他不習慣拒絕任何善意的款待,並且傻乎乎的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回報更多。當然,除了阿芙拉的奉獻之外,嘖,他簡直就是避之唯恐不及。阿芙拉知道為什麼,雖然她愛的那個靈魂什麼也不願意說,但那位曾經的不死者可沒有這樣的好心——但那實在是太可笑了,阿芙拉的父親是葛蘭,一個盜賊,而他是阿芙拉以靈魂愛著的人,她根本沒有想過要成為他的女兒!

  他們之間固然有年齡的阻隔,但一對有著如同巨龍一般悠長生命的人說這些難道不是很可笑嗎?六十歲與十六歲聽起來對凡人來說固然驚世駭俗,但五百六十歲與五百一十六歲之間難道還能有什麼差距可言嗎?凡人的名譽,法律,與道德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道虛無的光線那樣無足輕重,有時候阿芙拉真難理解那位大人在想些什麼——他為何總是這樣顧慮重重呢?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難道還要為了屈服於弱者的想法與視線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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