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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態似乎總是只會往惡劣的一方傾斜,藥水終於變得無濟於事,被盜賊們「邀請」而來的不同的牧師們取而代之,但神術的白色光芒離去之後,他們只看到了更為活躍的瘡包與就像是發出了嘶嘶聲音的,進一步腐化潰爛的傷口,葛蘭想起自己也曾經看到過相似的一幕——在多靈的時候,伯德溫。唐克雷同樣無法接受神術的治療,因為他是一個背棄了信仰的墮落者——他粗暴地趕走了面露迷惑,以及瞭然的牧師們,用手握住了自己的面孔,他對梅蜜的病症,或說是詛咒無能為力。

  而那個人,曾經讓他的匕首異化,甚至擁有了思想的那個人出現了,葛蘭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他,但他也確實看到了梅蜜,還有他自己手中這塊符文碎片的力量,那麼,克瑞瑪爾,精靈以及伯德溫手中的應該也是如此——當然,伯德溫並不喜歡他,他對梅蜜也不是那麼寬容,盜賊第一眼就看穿了這個男人的虛偽與狹隘,但如果在是大典上呢,既然伯德溫。唐克雷仍然想要保持住他那張正義凜然的面孔,那麼他最少應該拿出應有的代價。何況葛蘭要的並不多,只是一用而已,他會把它還給伯德溫的,如果情勢的發展要求他這麼做。

  「拿我的一切和您交換,」葛蘭說,為了梅蜜,在伯德溫面前屈膝並不會讓他感到羞恥,他身體裡的血液涌動著,卻冰冷的就像是水銀,「無論是什麼,爵位、領地、財富或是我的性命,您要什麼都可以,只要您願意拯救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

  伯德溫蹙起濃厚的雙眉,他站在高台上,居高臨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梅蜜扭曲醜陋的身軀,對於這個女人,他也同樣抱有一絲憐憫,在她和葛蘭締結婚約之前,也有好幾個夜晚,弗羅的牧師用自己曼妙灼熱的身軀安撫了他,在多靈,在他因為疫病而奄奄一息的時候,也是梅蜜盡心盡力地照料著他:「不需要這些,我也會盡我所能的。」他語氣和善地說:「你需要人,還是需要馬匹,需要法師,還是需要草藥?」

  葛蘭抬頭看了看他,「這些我都有,陛下,」他說:「我需要的是符文碎片,就是我們從極北之地回來的時候,各自分得的幾塊,其中有一塊,鑲嵌著銀龍的形象,它就在您的手中。」他看到伯德溫的瞳孔輕微地收縮了一下:「也許您還不知道,那塊符文碎片可以驅逐疫病與詛咒,淨化被污穢的靈魂與身體……」

  他的話引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而伯德溫。唐克雷的神色從未那麼難看過。

  「只要一用而已,陛下,伯德溫。唐克雷,我們曾是同伴,一同作戰,並肩對抗獸人與巨人,還有颶風與暴雪,還有您,李奧娜,或許我應該稱您為王后殿下,我知道不久之前,您剛有了兩個孩子,男孩,多麼幸運啊,我和梅蜜也有了一個孩子,雖然她是女孩,但我想那也會是個可愛的孩子,您要讓她還在襁褓之中的時候就失去自己的母親嗎?」

  李奧娜走了過來,梅蜜的慘狀幾乎讓人不忍卒睹,她將手臂放在伯德溫的後背,發現那裡的肌肉緊繃的就像是一塊鋼鐵。

  「我,」伯德溫說,在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他還有些艱難,但之後就不了:「我只能說句抱歉,葛蘭,如果我可以……但我已經把它們祭獻了,你要知道,放在祭壇上的每一樣事物都是屬於神祗的……」

  「說謊。」葛蘭說,他的神情非常平靜,平靜得不像是在控訴:「你在說謊,伯德溫,」他讓梅蜜躺臥下來,自己站立起來:「泰爾拒絕了你的奉獻,它們還在你的手裡,或許就在你的內衣里,緊貼著你的胸膛。」

  伯德溫幾乎就要後退了,如果不是在雷霆堡的三重城牆上,他曾經一個人面對三個以上的獸人,感受過如同山巒傾倒一般的巨大壓力,他也許會的,但他還是讓自己的雙足就如同鐵水澆鑄一般地踏在平整的石板上,冠冕在他的面孔上投下陰影,而陰影里,他的灰色眼睛陰鬱的如同永不見底的泥沼——他當然可以拿出符文碎片,但之後呢,一般人或許會想,符文既然可以淨化所有的污穢,那麼對於它自己來說,也是一樣的。但伯德溫不得不考慮更多,在這裡的人,可能只有李奧娜,克瑞瑪爾以及葛蘭知道梅蜜曾經是弗羅女神的聖者,而聖者,要比信徒、牧師、選民更為接近被追隨者的所在,弗羅既然選擇了梅蜜,那麼她即便幸運地沒有潰散與死亡,也應該更進一步地虔誠與敬愛她的神祗,但梅蜜呢?她所作出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說是對弗羅的嘲弄與羞辱,她與一個男性締結了長久而唯一的婚約,成為他的妻子,以及他們孩子的母親,她拋棄了弗羅,在這位女神賜予了她如此之多的榮光之後。

  那具醜陋的身軀或許並不僅僅是疫病,又或是來自於敵人的詛咒,很有可能,這正是女神弗羅給予的懲罰,哪怕她已經消亡了。既然如此,若是伯德溫拿出了符文碎片,而碎片,如葛蘭所說,可以淨化一位神祗投下的惡疾,那麼它是否會遭到損毀和污染呢?一旦如此,伯德溫就不會在把它放到天平之下,這不是祭獻,而是褻瀆。

  他不能。

  「我不能。」伯德溫說,「葛蘭,在我決定了祭獻它們的時候,它們就不再屬於我了。」

  「泰爾不會再次接受你的,」葛蘭惡毒地說:「因為你只是一個卑劣自私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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