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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轉過身,他看到一隻怪物,或說,很多隻怪物,利爪與滿是獠牙的長吻穿過了他們仰賴並且信任著的屏障,它們看上去就像是一粒粒被鑲嵌著麵包上的葡萄乾,半在外面,半在裡面,而士兵的朋友就是被第一隻穿過屏障的怪物吞下了整個上半身——士兵像是聽到了玻璃碎裂,也可能是冰層融化的清脆響聲,屏障終於徹底地碎裂了,怪物們就像是夾雜在暴雨中的冰雹那樣傾瀉下來,它們摔落在堅硬的地面上,卻毫髮無傷,一隻怪物猛地跳過來,咬住了士兵朋友剩餘的部分,而另外幾個隱約形成了一個對於人類的包圍圈。

  人類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心頭一片平靜,就像是終於到了戲劇落幕的時候,一出他們以為是喜劇,事實上卻是悲劇的好戲:「來吧。」他舉起長矛,「你們這些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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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什在隘口兩側的峭壁頂端看著這一切,如果城牆上的施法者們足夠冷靜,或是不那麼自私的話,人類或許還有那麼一絲微乎其微的喘息機會,但他們沒有,在屏障碎裂之前,他們就釋放了法術,匆匆逃走,絲毫不顧及還為他們舉著火把,簡直就是個標的物的騎士與士兵,一些士兵立即就被撕碎或是被拖走,而另一些只能倉皇地跑向馬道或是箭塔,但這樣也只是略微延遲了一下必將到來的死亡而已——在屏障失去了殺傷怪物的能力時,這些怪物已經覆蓋了城牆的上空,屏障消失後,那座怪物們抓著彼此構建的高塔更是頓時崩塌下來,只不過一霎那間,人類就連立足的地方都失去了,雖然僥倖逃入箭塔的人們還在往外投射弩箭,長矛與傾倒油脂並點火,但他們的反抗相對於幾乎都要重疊起來的怪物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有幾個法師向怪物們投擲了他們的法術,但當一個怪物躍到了箭塔上面,並且一跳,跳出了幾十尺遠,將一個法師猛拉了下來之後,就沒人再做停留——魔法的閃光吞噬了很多怪物,但那是他所能釋放的最後一個法術了,施法者的肉與凡人並無區別,如果一定要說有,只能說養尊處優的施法者的肉會更肥嫩一些吧,格什惡意地想到——隘口還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怪物們占據,術士們驅趕著它們,而獸人不被允許,也不敢接近它們,這些怪物們不會區別施法者與凡人,也不會區別獸人和人類。

  唯一讓格什感到煩惱的是,這些怪物也太會吃了,他很擔心,獸人們跟隨著它們一路前行的時候,就連一根骨頭也沒法兒找到,畢竟它們都是將肉食撕開後囫圇吞下的,當然,獸人們可以和人類那樣以穀物為生,但他的族人們又不是角鹿和盤羊,偶爾的素食只是為了排出體內的污穢,如果長期如此,他們會變得軟弱,就像是那些人類。

  希望術士們確實如他們保證的那樣能夠完全地馴服與處理這些噁心的糞便吧,格什想,他看到在三重城牆的後方,有異樣的光亮短暫地此起彼伏,畢竟雷霆堡中還有著原先為摩頓和伯德溫效力的施法者,他們雖然背棄了伯德溫,轉而向狄倫獻上了忠誠,但他們的家人都在雷霆堡,所以他們不會,至少不會在最初的時候就立刻選擇退讓。紅袍們無意去收買或是特意刺殺他們,反正怪物們會清理掉雷霆堡中所有的活物——也許會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但即便是施法者,一個人的力量仍然是極其微薄的,想要藉此撼動紅袍與獸人們的謀劃,只能說是一個極其荒唐的笑話。

  等到獸人們越過三重城牆,格什與祭司們踏上了內城區的石磚地面時,他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這麼簡單,獸人之王看著周圍,他都在懷疑是不是等他一放鬆警惕,地面就會搖晃起來,然後就像是那一次那樣,倒塌的房屋與翻卷的地面將獸人們埋葬在這座古老的城市裡——但他幾乎立刻就笑了起來,如果這樣,人類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沒有什麼能比獸人的鼻子更熟悉人類的味道了,他聞得到膽的苦澀,也聞得到肝的膩氣,還有腸子充滿了誘惑力的惡臭,伴隨著濃郁的血腥氣,雖然怪物們確實如他預料的那樣什麼都沒能留下,格什是說,他們最喜歡的食物。

  一個獸人驚奇地叫了起來,原來他發現了一個倒斃的怪物。

  「它死了?」格什看著瑞卡,這個紅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反正他就像是在一個溫暖的午後散步時遇到的某個鄰居那樣怡然自得地從一個小巷子裡走了出來:「我以為您並不希望它們長命百歲呢。」瑞卡說。

  「它不是被殺死的。」這點格什還是看得出來的:「是魔法嗎?」

  「魔法可以殺死這些小可愛,」瑞卡看似頗為遺憾地說:「但它不是死於魔法,當然,更不是人類的刀劍。」

  「那是什麼?」

  瑞卡沒有回答,他身後的一個術士做了個手勢,在祭司們惡毒的視線下,一道看不見的利刃割開了怪物高高隆起,活像是懷著一百個小崽子的腹部,伴隨著酸臭的氣息,一大堆肉從綻裂的皮肉里滑了出來,這些肉幾乎沒被消化,只是表面略有些黏稠模糊,格什甚至可以看得出其中還有一個完整的幼兒,他聽到周圍的祭司們在吞咽著口水,雖然他們出來之前享用過數百隻角鹿和盤羊,但這是最好吃的部分,僅次於人類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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