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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於銀冠密林之王來說,也是一樁幾乎可以與密林相提並論的沉重負擔,所以他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不再離開密林……在他年輕的時候,他也曾經遊歷到這個位面的每一個角落,他的朋友和敵人一樣眾多,前者中甚至包括巨龍和神祗,他也從不介意接受各種宴會,戰爭或是陰謀的邀請【這點癖好很不精靈,但在他帶領著一部分族人北上的路途中,這些珍貴的經驗給了他不少幫助】,但自從他的力量變得愈發強大的時候,它就變作了鐐銬,將這位生性喜好遊歷與冒險的君王禁錮在了密林里。

  這樣說來,法則給予他的懲罰——鑑於他始終不願意離開密林,離開這個位面,也可以說是給了他一個難得的休憩的機會,在他陷入沉睡的時候,他的身體與靈魂一樣可以得到平靜,而不是如醒來的時候那樣時刻遭受著命運的捉弄與碾壓。

  凱瑞本或許也繼承了他的父親英格威的能力,但他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還是在他孤身一人回到密林之後,也是它,讓他明白了自己之前犯下了一個本不應犯下的錯誤。

  「向安格瑞斯祈禱吧,」他說:「她或許現在不是我的友人,但她今後會是的。」

  牧師們走到丑雞身邊,他們將彼此的手指連接在一起,指尖碰著指尖,他們低聲喃喃低語,像是在歌唱,又像是鳥兒在鳴叫或是風吹過密林,人類無法聽懂他們的語言,但丑雞還是露出了一個微笑,這是多麼動聽的聲音啊,她好像可以看見這些聲音就像是陽光那樣破開低沉黯淡的雲層,給她帶來生命的雨露,她閉上眼睛,就像是一個嬰兒般地那樣露出微笑。正如之前的每一次,安格瑞斯很快地回復了他們的請求,只有精靈們可以看到,翠綠色的透明溪流奔騰而至,在丑雞的身邊形成一個生機勃勃的港灣,無數的生命之力灌注到這個人類女性的體內,它們修復著所有的傷痕,撫平了她驚慌不定的情緒,粉碎的骨頭,斷裂的血管,破損的皮肉猶如另一個位面的影像倒放那樣柔和而又快速的彌合,她的呼吸重新變得均勻,變得細微,等到感謝安格瑞斯恩賜的最後一個音節在風中消逝,丑雞已經一點也看不出受過傷,正確點說,受過幾乎死去的重傷的痕跡了,安格瑞斯的寬容讓她還在幼兒時就留下的疤痕也平復了,不留一點凹凸,她的皮膚是那樣的光滑,雖然五官還是那樣的醜陋,骨架還是那樣的畸形,但她只要靜靜地躺在那裡,就是一尊可以被命名為「生機與奇蹟」的雕像。

  丑雞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就像是數年前,她還安靜地睡在自己丈夫身邊的時候,將要清醒的時候,她總是會這樣抽搐一下,就像是一個提醒與預備,很快地,她睜開了眼睛,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隻巨大的角鹿,就像那個噩夢裡的那樣,不過這位性情堅毅的女性旋即便想起那並不是一個噩夢,她失去了許多東西,它們讓她痛徹心肺,也正是這樣的疼痛與憤怒支持著她走到這裡。

  「你從哪兒來?」凱瑞本柔聲問「人類的女士?」

  丑雞抬起手來比劃,但精靈遊俠立刻握住她的手,「你現在應該可以說話了,」他耐心地問:「慢慢地試試看?」丑雞的傷痕仍然十分新鮮,但善解人意的精靈並不希望讓這個可怕的景象重新出現在她的回憶里,但他不知道的是,丑雞有著一顆如同鋼鐵般的心:「我,」丑雞試了一下:「我是從……呼嘯平原……來的,我是……獸人的……奴隸。」她喘息了一會,舌頭雖然再一次生長了出來,但連接的地方仍然會傳來一陣陣的隱痛,也不知道是身體在作祟還是記憶在弄鬼,「我逃走了,」她繼續說,這次速度和流暢度得到了很好的改善:「我逃走了,」她重複說:「也許我得到了一個法師的幫助,」丑雞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巨細靡遺地說清楚,免得精靈因為自己的敘說而受到傷害——那個幫助了她的人,也許他是善良的,但他沒有表明過自己的身份,也沒有說過話或是露出過真實的面目:「我們,我和幾個奴隸一起逃走,在路上,我們還遇到了其他的一些奴隸,但他們都是從商隊,而不是獸人的部落中逃走的。」

  獸人對於人類奴隸的需求從未停止過,只不過是數量少和數量多的區分。凱瑞本看了一眼走到近處的佩蘭特,灰嶺的管理者神色沉重,顯然丑雞要說的事情還不止於此。

  「那些畜生買了很多奴隸,」丑雞繼續說道:「有諾曼人,也有其他國家的人,我認不出來。」她舔了舔嘴唇,一個精靈立刻送上一個用葉子捲起來做成的杯子,裡面的水竟然還是溫熱的。丑雞接過一飲而盡,「男人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被分開了,」她說:「女人被用來生育,」她堅強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不知道它們是想要我們生下什麼東西,但那不是獸人,那是怪物。」

  「怎樣的怪物?」佩蘭特問,他嗅到了整件事情中可以令任何一個德魯伊狂怒的氣味。

  「抱歉,我也不是很了解,」丑雞說:「它們很醜,不像是人類,也不像是獸人,有三角形的牙齒,有匕首那樣的爪子,它們一出生就能吃肉喝血,就連自己的母親和同伴都不放過。」

  「你確定那不單是獸人嗎?」

  「我確定,」丑雞說:「獸人也好,人類也好,誰能夠在十來天裡就爬出母親的肚皮呢?我……」她看了一眼手臂,才發現自己為了記下日子而故意刻劃下的小傷口都已經消失了:「我不記得過了多久,但我可是看著我的肚子鼓起來的,一次又一次,一共四次,或是五次,它們爬出來,或是撕開母親的肚子,我身邊都是和我一樣的人類女人,健壯的可以堅持更多一些時候,虛弱的當天就死了——她們,我們……」她說到這兒聲音變得微弱起來:「我們遭到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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