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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可鄙的人類一點也不值得同情,但為他的怯懦與貪婪付出代價的卻是無辜的平民,他們不是士兵,更不是騎士,在面對如同雷霆的法術與暴雨般的箭矢時他們不是木然地等待死亡的降臨就是絕望地奔逃,即便其中確實有一部分有著血性與經驗的人想要組織起有力的抵抗,但他們立即就會被龍刺的成員辨認出來,而後成為術士們集中打擊的目標——講究效率的術士們所傾瀉而下的法術不但將人類燒灼的只剩下了一道黑色的影子或是粉碎成難以辨認的肉糜,同時也打擊了尚算堅固的城牆,火焰的灼燒,閃電的劈砍,酸液的腐蝕,在人們驚慌的哭喊聲中,石磚大塊地崩落,而龍爪騎士們的恐爪龍強健有力的後肢只需要輕輕一躍,就能輕而易舉地越過坍塌的城牆,在上一個公國沒能得到宣洩的欲望在這裡得到了放縱,血和火覆蓋了整座都城。

  這個時候異界的靈魂甚至要感謝這位大公的愚蠢了,因為他的不得人心,麾下的騎士與爵爺幾乎都處在一個半獨立的狀態,他們在見到第一隻獅身獸之前,就已經決定了自己與子民的命運——荒野中的農奴與農民被驅趕著逃入了密林,沼澤,還有一些格瑞納達人不會去多此一舉的地方,城市中的人們若是不願意逃走,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打開城門投降,鑑於格瑞納達軍團騎士們那些可憐的錢囊,他們至少如提蘭人那樣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至於他們的管理者,不是早已消失,就是平靜地迎來了克藍沃的烏鴉使者。

  而最為慘重的境況只出現在了大公的都城裡,巫妖不知道軍團騎士的惡行是否會影響到自己——他不是這場戰爭的發起者,也不曾為此謀劃,他甚至沒有出手——幸而他現在是軍團的統領,格瑞納達的騎士與施法者們只會以為這只是出於他的矜慢,不願意將珍貴的法術消耗在一些凡人身上,或許也會有人感到疑惑,但那又如何呢?在新王和格瑞第沒有想要放棄他之前,就連紅龍也未必能夠直接威脅到他的生命。

  曾經的不死者不知道冥冥之中的法則是如何評論與思考的——他沒有受到懲罰,到了既定的時間,異界的靈魂取代了他,而對於巫妖來說根本不值得去在意與關心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是一個沉重的負擔——那些鋪陳在書桌上的羊皮紙卷抄錄著他的奴隸數量,負責整理這份資料的術士十分地仔細與謹慎,奴隸不但分出了性別,還分出了年齡段,四十歲上的長者是一份,十歲以下的孩子是一份,嬰兒是一份,還有一份最為特殊的,用赤紅色的硃砂墨水抄寫,那是孕婦的名單,那位術士簡直滿是喜悅地註明了這些女性的身份,還在血統高貴的那些後面打圈,異界的靈魂當然知道那是很麼,每個,他是說,除了極少數之外,格瑞納達人都會將這些「貨物」視為對格瑞第最好的祭品。

  「但我可不需要,」異界的靈魂苦中作樂地大聲說:「我現在就是一隻性別不詳的單身狗。」雖然它也快要汪地一聲哭出來了,但相對的,作為珍貴的祭品,這些孕婦可以得到額外的照顧,不然她們大概會在抵達沙漠之前就因為無法承擔跋涉中的辛勞而死了。

  他在猶豫片刻後,還是坐回到書桌前,他不想要看到它們因為知道那些數字與名字後面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他必須檢查和整理它們,將他們的「用途」在這裡就全部安排妥當,不然那些商人可能會簡單地處理掉他們,尤其是那些老人。

  火元素少女回到了鯨蠟蠟燭上,她俯身注視著這個年輕的龍裔,氟石與蠟燭照亮了他的眼睛,那雙猶如深淵一般的眼睛流動著晶瑩而璀璨的光芒,這是屬於良善者的,出自於靈魂深處的慈悲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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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雞站在一片白松林里,白松的樹皮上布滿了如同眼睛般的結疤,就像是無數人沉默地監視著這片領域。

  人類女性第二十次,或是四十次,或是一百次地向前走去,但就如之前的每一次,她在疲累到再也走不動的時候,又回到了她所熟悉的那個地方,她用作標誌的樹枝斷裂的地方汁液已經凝固,泛著冰冷的微光。

  她不知道什麼叫做迷鎖,她的丈夫曾是雷霆堡的一個士兵,他見到過精靈,並且由衷地信任與愛戴著這些不同於凡人的高貴種族,他將這些事情告訴了丑雞,但他不知道,更不可能告訴丑雞在精靈的銀冠密林之外有著一層就連獸人,巨人或是施法者們也無法輕易逾越的屏障——生命之神安格瑞斯賜予他們的,辛格精靈們的王英格威與為數眾多的精靈法師們共同布置下的迷鎖,在迷鎖還處於打開狀態的時候,未經允許哪怕是一隻飛鳥也無法侵入其中,而在如今,迷鎖已經落下,銀冠密林已經封閉的時候,這個地方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隨時可以吞噬無數生命的漩渦。

  丑雞是幸運的,她遇到的是迷鎖中最為溫柔可親的一環,她只是被無形地驅逐了,但隨著這個頑固的人類一次又一次地踏入她不應來到的地方,迷鎖似乎也開始憤怒了——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荊棘如同浪潮般地洶湧生長,割傷了她的腳和腿,鮮血流入泥土,丑雞卻渾然不覺,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見到精靈,「說出」一切,雖然她已經沒有了舌頭,也不會寫字,但她想她總是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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