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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的房間,」異界的靈魂說,「隨便哪個。」他衡量了一下,「給他一瓶蜜酒,還有治療藥水。」

  侍從首領謹慎地觀望了一下新主人的神色,好吧,看來這個也不是。他的價值應該更多地在他所能給出的黑鐵和精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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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袍女士知道自己瘋了。

  確切點說,馬倫。洛倫諾斯,那個北方奴隸並不能說是她的弟子,她已經完成了與導師之間簽訂的契約上所有的工作,但距離得到一個弟子還遠得很。即便他有著魅魔的血脈並且已經被激發了出來,但馬倫至多只能成為她的學徒而非弟子——凡人無法懂得學徒與弟子之前的差別,因為他們只知道這兩者都會稱呼法師或是術士為導師,但在法師塔和術士塔中,學徒和弟子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在最苛刻的導師手下,學徒可能忙碌上幾十年也未必能夠成為弟子,能夠成為弟子的人不但要煎熬過之前的十幾年,還要憑藉著自己的天賦和溫順博得導師的好感,才能獲得他的直接教導,與他簽訂正式的契約——學徒只能接受弟子的教導,以及承擔起那些似乎永無止境的瑣碎勞作。

  不過就算馬倫是她真正的弟子,在格瑞納達,在一個具有著巨龍最純粹的血脈,一個皇子面前他還不能說是什麼重大的犧牲,更別提他的弟子身份大家都可以說是心知肚明,而且是他先背棄了她,她的羽翼溫暖了他,把他從必死的恥辱境地中救了出來,但他是怎麼做的呢?他在她的心房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就這麼毫不猶豫地跟著他的新主人離開了,灰袍女士知道等到明天一早,皇子的侍從會送來寶石和金幣,或許還有魔杖與捲軸,好來奪走她對馬倫的最後一點權力。

  她就連長袍也沒有更換,也沒有脫下項鍊與戒指,她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枯瘦的手指抓著一張皮紙,這是從馬倫的背脊上剝下的皮膚,上面用他的血書寫著忠誠的契約——她幾乎把它撕碎,好讓這個無恥的騙子立即受到懲罰,但她的手指突然變得軟弱了,軟弱的不像是她的手指,她曾經用它掐死過自己的父親,還有導師的另外一個弟子,那時候它們是多麼的有力啊——但現在,它們只是將那張仿佛仍然帶著溫度的柔韌紙張揉成了一團,灰袍女士像是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喊叫,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惶地四處張望,難道只是那麼微小的破壞也會讓契約的另一方感到痛苦嗎?她不知道,她坐下,哭泣著將那張皮紙展開,把它放在胸口上按平。

  一陣輕微的寒意擦過她的面頰,淚水立刻凍結了起來,灰袍女士立刻將皮紙放入胸口,藏得嚴嚴實實。

  她派遣到馬倫身邊的幽魂回來了。

  「他現在怎麼樣了?!」她厲聲問道:「他受傷了嗎?還是被囚禁了?」她急切地想要知道所有與馬倫有關的事情:「他的……新主人……碰觸他了嗎?」

  幽魂漂浮在半空中,它的反應有些遲鈍,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灰袍女士暫時還無法攫取一個施法者的靈魂作為被自己奴役的幽魂,這只是個凡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很多年了。

  灰袍女士看著它,它緩慢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受傷……」它瓮聲瓮氣地答道:「沒有……沒有,碰觸……」

  馬倫曾經的主人再次追問了幾句,但除了這兩個答案,其他都是含混不清的叨咕,「回家……」幽魂最後說:「什麼……時候?」它只記得這個女人答應過把它帶回到它的家裡,讓它和它的家人團聚。

  「下你的無底深淵去吧。」灰袍女士心情惡劣地說,她做了一個手勢,幽魂發出一聲悠長的尖叫,消失了,但灰袍女士知道,下次它還是會被召喚過來的。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但她還是走進了導師的房間。導師在格瑞納達暫時停留時使用的房間總是由她整理與清潔,只有一面牆壁上有著自地及頂的書架,書架上擺滿捲軸與法術書,法術書一部分是導師搜集而來的,一部分則是他的戰利品,還有最重要的一些是他親自抄寫的,每本書上都施加了法術,有些會直接吞下那個無知的盜賊,而有些則會將不經允許碰觸它的人拉入一個次元縫隙,有些會噴出酸液或是發出閃電,但灰袍女士想要的不是法術書,而是捲軸,她記得其中有一隻捲軸可以召喚一個魅魔,但這隻捲軸是屬於她的導師的,但她的導師現在在七十七群島,要到第二年才會回到格瑞納達,她有時間設法弄到一隻同樣的捲軸來代替。

  無論馬倫有多麼俊美,他仍然是個人類,雖然有著魅魔的血脈,卻又是那樣的淡薄,如果她用一個可以召喚來真正魅魔的捲軸來交換,成功的機率很高——或者那位皇子更需要黑鐵與精鋼,沒關係,她可以讓馬倫交出所有的權柄與人脈,她要的只是馬倫。

  她帶著一條焦黑的手臂走出導師的房間時,星河已經變得黯淡,鮭魚紅色的霧氣籠罩在整個格瑞納達的上空。

  灰袍女士的身體又是疼痛,又是疲倦,但她的精神卻前所未有的亢奮,她走進房間,想要尋找一瓶治療藥水,卻意外地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

  「馬倫!」她驚喜地喊道,沖了上去,緊緊地擁抱著他,對方的氣息還是那樣的乾淨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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