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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界的靈魂啞然無語,他伸出手來,在腰部的地方晃了晃。

  佩蘭特盯著他的手,眼神凝固了,而後他的神情變成了一種類似於「囧」的狀態,還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麥基!」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為了這個,他們不得不延遲半天出發,第二天的早晨,德魯伊稍微喝了點溫水,就化作一隻白頭鷹騰空而起。在伯德溫幫這兒的人劈好了半個院子的木柴後——他們就連斧子都沒有,因為斧子也算是一筆財產,在冒險者到來之前很久,斧子就被充作越發高昂的稅金收走了,他們只能用鋒利一些的石塊或是徒手拗折的方式來為自己預備冬天必須的燃料,在伯德溫決定去砍下一棵樹的時候,他們還惶恐地阻止了,因為樹木也是領主的財產,他們只要有掉落下來的殘枝敗葉就行了——當然這完全是一種善意的謊言,伯德溫也曾經是個獵人,他知道要熬過一個如此漫長的冬天需要多少木柴才行,「我這裡有一枚金幣。」伯德溫說:「如果有人要以這個罪名懲罰你們,你們就把它當做罰金交上去好了。」

  不過他懷疑是否還會有人來追究這些農奴是否真的砍了一棵樹,列夫與他的夫人都不可能再出現在這裡了,前者已然化作虛無,而後者則在痛苦與懊悔中前往了哀悼荒原——只是不知道她是否還能聽見神祗的呼聲,鑑於她已經墮落了,魔鬼會隨著邪惡的氣味而來,伯德溫一點也不懷疑,這個在謊言中度過了一生的老婦人可能還沒能留下一整個完全的足印,就會被拖入另一個可憎又絕望的領域——等到牧師清理了那兒,確定了列夫與其妻子的死亡,通報大公,還要等上七天或是更久,至於那個會來收回這片領地的人,無論是大公的兒子還是侄兒,他或許更願意待在溫暖的房間裡等到冬天過去,而到了那時候,所有的痕跡都會被積雪與時間湮沒。

  在田地里的麥子長成之前,他留下的這枚金幣可以為這些可憐的人換取足夠多的糧食和鹽,讓他們不至於在擺脫了一個灰袍領主後仍然不得不面對著飢餓與寒冷的威脅。

  等到他們和農奴們一起,圍著篝火暖暖和和地烤著番薯的時候【這些番薯還是精靈的饋贈】,侏儒麥基懸掛在白頭鷹的爪子下面晃晃悠悠,手腳僵硬的回來了。

  他就像一袋子穀物,或是一隻熟透了的漿果那樣軟綿無力地落在厚厚的積雪上,沒有受一點傷,只是雙眼發直,言行呆滯。

  佩蘭特回到原先的樣子,將侏儒提起來,擺到篝火旁邊,然後從巫妖的手裡接過一杯滾熱的蜜酒,塞進麥基的小手裡。

  大概等他們快要將番薯吃光了,侏儒才終於動了動,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諸神在上。」他用那種小小的,哀傷的聲音說:「我以為我要在那個裂縫裡待上好幾年,」他看了看李奧娜給他遞過來的那隻番薯,放下杯子,接過來惡狠狠地咬上了一口:「你……你們……絕對想像不到,」他啜泣著說,同時奇蹟般地一點也沒妨礙到他喝蜜酒和吃番薯,「我……我被鑲在一道縫隙里,是的……距離地面有幾百尺,我……我根本沒法兒動,也不敢……動……有蟲子在我身上爬來爬去,鑽……鑽進我的鼻子裡,耳朵里,如果不是我閉上了眼睛,」他像是終於緩過來了一些,說話也變得流暢了:「它們可能就在我的眼睛裡做窩了……」他抽抽噎噎地停頓了一會:「還有……那隻該死的鳥,」他謹慎地看了一眼德魯伊,明智地沒有增添更多惡劣的形容詞:「它餵我,餵我……」

  「呃,也許是因為它覺得你餓了?」李奧娜有點不安地說,她也是忘記了侏儒麥基中的一個,想想他就這麼在懸崖上吊掛了近一天一夜,她都要向他示以最深切的歉意了。

  「但它餵我腸子,腸子,腸子!」侏儒尖叫起來:「羊的腸子,我看到它叼著一頭小羊上去的!」

  「那個,」德魯伊說:「腸子也可以說是相當不錯的食物呢。」尤其是對於雕鴞來說,可能是因為侏儒麥基也可以算得上是個客人,所以雕鴞作為主人還是頗為慷慨與仁慈的。

  「但裡面有糞便!黃黃的,軟綿綿的,臭烘烘的糞便!」侏儒接著喊叫道:「我甚至無法拒絕!」

  那個……雕鴞有時候確實非常固執,佩蘭特想,也許下次他應該換一個朋友,比如說……狐狸怎麼樣?內臟是狐狸的最愛,那麼麥基可能得到一顆帶著皮毛的腦袋,但至少腦袋裡面不會有糞便——他這才注意到葛蘭等人已經將還沒吃完的番薯放了下來。

  「……你們已經解決那個……什麼了?」侏儒反而比他的同伴更快地平靜了下來,他的小手靈活地轉動著插著番薯的樹枝:「那是什麼?」

  「一個邪惡的灰袍。」伯德溫回答說。

  「還有數之不盡的木乃伊,屍妖,石像鬼和殭屍。」葛蘭說,請允許他略微誇張一下,看,效果良好,侏儒的情緒已經不再那麼糟糕了,他甚至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顯然,對於一個侏儒來說,相比起一個有著無數不死生物隨從的死靈法師,一隻雕鴞,以及雕鴞為他選擇的臨時居所,還有藏著軟綿綿糞便的羊腸子,一下子都不那麼令人無法忍受了。

  「能說給我聽聽嗎?」麥基渴望地問。

  「當然,」凱瑞本和善地說:「不過你似乎更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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