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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就算是這十來個奴隸也讓異界的靈魂感覺很不舒服,柔軟的坐墊裡面就像填充著荊棘而不是信天翁的腹部絨毛,沒有經歷過的人只怕根本無法想像得到那份深重的寒意——在你還有著一點良知的時候。

  商人很快覺察到了側島主人的憐憫或是厭倦,他轉動手腕,做出手勢,那些女孩跟隨著他的奴隸無聲無息地後退,將自己隱沒在岩石的陰影下。

  連續幾天幾夜的暴雨讓異界的靈魂對封閉的房間厭倦透頂,所以他們正在一頂巨大的帳篷里,就像他們剛來側島時那樣,帳篷搭建在一塊平整如水面的岩石上,周圍植被青翠欲滴,就像商人說的,今天的天氣很好,不那麼燥熱,也不晦暗,從他們的位置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海面與沙子,細小的沙子在陽光下仿若金粒,海潮潔白,海水從透明的淺鋼藍,到矢車菊藍,再從矢車菊藍到寶石藍,又從寶石藍到午夜藍,礁石呈灰褐色與暗綠色,生長著海藻與水草的地方是一帶帶如同絲綢般的陰影。

  但他們的新主人看上去不太像是在看海水或是陽光,那麼他在看些什麼呢?商人猜度著,小心地用眼角的餘光沿著黑髮施法者的視線搜索過去,啊哈,看看他找到了什麼?

  那個弗羅的牧師,說起來她可坑害得他們不淺,在他們對新主人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的時候,她居然將自己偽裝成了領主的情人,他們為此贈送給她的禮物差不多能夠堆滿她那個小小的神殿了,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倒霉傢伙拿出來的淡金海珠珠鏈呢,那傢伙幾乎逢人就要抱怨一番,因為他原本是想要將這個作為女兒的嫁妝送出去的,現在可好,它只能掛在一個卑微而又下賤的弗羅牧師的脖子上,而他就連這個牧師的房間都沒能進去,還得另外購置一條能與之相媲美的項鍊給他女兒。

  不是沒人想要找找這個女人的麻煩,但她很聰明,又擅於躲藏與狐假虎威,當他們終於抓到她的時候,又悻悻然地發現,雖然她不是克瑞瑪爾的情人,卻是他的同伴,還有施法者的另一個同伴,也是她常客之一。

  走在海邊的正是這兩個人,弗羅的牧師走在前面,穿著絲袍,赤著腳,衝擊著礁石的海水打濕了她的絲袍,從腰部往下都緊緊地貼在了她的身上,連續幾次拉拽都沒能讓它離開的梅蜜索性拉起絲袍,在腹部下打了一個結,將自己的雙腿全都暴露出來。跟在她身後欣賞這一美景的正是那個強悍而又狡猾的盜賊,他距離梅蜜約有五六步遠,雙手放在腦後,看上去就是一副愜意至極的樣子。

  第301章 平靜

  梅蜜的心情就像鋪灑在她身上的陽光那樣璀璨而明媚。

  自打知道這群不太安分的傢伙居然要在幾個月後前往極北之海,弗羅的牧師就沒安心過,她擔心伯德溫,擔心葛蘭,不過最擔心的還是自己——她覺得上次的行為已經用掉了她餘生里所有的勇氣與幸運,用另一個位面的話來說,就是她幹了兩次就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瘋狂事兒,第一次和最後一次,她覺得自己已經無限地靠近李奧娜了,就算還有那麼一點差距,那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所以謝謝諸位,雖然她對極北之海並不了解,但只要看看路線就夠了——雪蓋沼澤、呼嘯平原,永夜海,無論那個都不是什麼適合一個比起揮舞刀劍更擅長談情說愛的弗羅牧師的地方。

  事實上,梅蜜很難理解他們為什麼要親自去做這件事情,克瑞瑪爾已經擁有了一個富足的島嶼,他大可僱傭傭兵與法師去找回他想要的東西,想到這兒,她輕輕地舔了舔嘴唇,或者這筆財富可能要超過他能從側島所得到的,弗羅在上,如果可以,她真想親眼看看,當然,不是在極北之海。

  這正是讓她頗感苦惱的事情,她喜歡側島,喜歡自己的神殿,她並不想離開這兒,但梅蜜知道,她並不是最美麗的,也未必是弗羅最寵愛的那個牧師,她能夠在側島立足,還能夠成為一個主任牧師沒有別的,就是因為有著克瑞瑪爾的庇護,如果失去他的庇護,梅蜜就還是那個只能在港口的小酒館裡用自己的身體換取一個房間的小可憐。

  葛蘭為她解除了這個煩惱。

  「為什麼有兩個海,一個永夜海,一個極北之海。難道它們之間還能作區分嗎?」

  「極北之海並不是海,」葛蘭說,他對極北之海也只有著極其淺薄的了解。畢竟誰會去關心那個地方呢,那兒就連巫妖也不會長久的駐足。「極北之海是聳立在永夜海上的巨大冰層,永夜海的海水是鈷藍色的,就像永恆不變的夜空,而綿延數千里的冰層是雪白的,因為颶風與海潮的作用,它們會形成如同波浪一般的凹凸翻卷,遠遠看去就像是另一個海洋,所以才會被人們稱之為極北之海。」

  「聽起來挺荒涼的。」梅蜜說。一邊俯下身體,撿起一枚碎片拉開長袍的前襟放了進去,葛蘭憑藉著盜賊必須擁有的銳利眼睛一下子就發現了那是什麼,他的語氣也隨之變得有點無可奈何:「只是一枚硨磲的碎片,梅蜜,你有著一串可以從脖頸一直垂到膝蓋的珠鏈呢。」

  「這是鳥血硨磲,磨成珠子可以買到一枚銀幣一隻,」梅蜜自嘲地說:「我也只值一枚銀幣。」

  盜賊頓了一下,他像是想要試圖安慰梅蜜,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安慰這種東西在公會裡就是譏諷的同義詞,而且作為一個同樣在骯髒的泥沼中掙扎的人再清楚也沒有過了——舌頭上的善意從來就只能滿足自己。設想一下,如果在他還是那個被同伴活著的頭顱嚇的渾身顫抖的孩子。也不會想要聽些什麼虛偽空洞的甜話兒,那時候他最想的就是有個人能把他帶走,遠遠地離開那個可怕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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