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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些高地諾曼的棄民來說,這是件好事兒,他們不可能向北走,呼嘯平原是獸人的領地,在那兒人類只能是奴隸與食物,他們也不能向東走,與高地諾曼毗鄰的每個國家都幾乎與之發生過慘烈的戰爭,而且因為諾曼王室人丁稀少的關係。他們已經長達數百年沒有與外界聯姻,中部是價值五十萬金幣的路澤爾大公的領地,再向南,沿著陸地的邊緣,都是一些犬齒交錯的狹小領地,被徒有虛名的國王、大公與騎士占據,他們的領地能夠供得起一兩個人奢侈度日,卻無法供養得起一支數以千計左右的軍隊,何況他們還帶著自己的家人。

  考伯特倒從未猜度過他們為什麼不往西走,在這片大陸上誰都知道那裡被邪惡的巨龍占據著。它們所建立的王國充斥著令人窒息的硫磺與鮮血的氣息,巨龍位於金字塔的塔尖,而他們的後裔占據著國王與貴族的位置。具有著巨龍血脈的紅衣術士密如繁星,普通人類在那兒並不比奴隸好多少,尤其是外來者,受到監視是十分正常的事兒,如果你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無論是你的戒指還是你的臉,那麼某一夜你的床鋪會突然空掉也是司空見慣的常事——但你不能說它不夠繁榮,某些視利益勝於尊嚴、生命與良知的商人總能憑藉著非人的瘋狂與巧妙的手段從巨龍的腳爪下掘出金沙,更別提一些居心叵測的為非作歹的邪惡之人從來就不介意付出可能半個國家的代價來換取一個強大術士的服務。遑論那些無法置於明面與宣諸於口的財富晝夜不停地如同河流匯入大海那般源源不絕地投入龐大的洞窟——它們之中最強也是國土最為遼闊的國家格瑞納達有著任何一個國家也不可能有的巨大市場,你可以在裡面找到所有你想要找到的東西。而有些東西在你最狂妄的美夢以及最恐懼的噩夢中也未必能夠出現。

  至於再往西走,北側是終日昏沉不明的黑海和七十七群島。而七十七群島在數千年前就被灰袍們占據了,不誇張地說,那兒的每塊兒礁石上都可能站著一個巫妖。

  七十七群島的下方就是亞速爾群島,同樣是個被邪惡與黑暗籠罩著的群島,雖然亞速爾的女大公聲稱亞速爾是個無陣營的自由之地,但大概只有海盜和盜賊們才會那麼想。

  龍火列島確實是他們僅剩的選擇了,雖然不能說好,因為龍火列島上從不缺乏戰爭,但最少的,他們可以為自己的妻兒爭下一份微薄的財產與棲身之所,讓他們不至於好似一隻野狗般地被人四處驅逐,最終凍餓而死。

  「尊敬的閣下,」騎士修向考伯特鞠了一躬:「請原諒,但我想要知道一下,我們大概還要航行多久才能到達龍火列島?」

  「叫我考伯特吧。」小雀號的船長說:「我既不是爵士也不是法師——我想,如果海風能夠始終如一地向著一個方向吹的話,我們可以到龍火列島上吃第二餐。」

  騎士沉吟了一會,如今大陸上已經很少有人一日僅用兩餐,那麼考伯特船長所指的第二餐應該就是一天的正午時分,他輕輕地從胸膛中吐出一口氣,他是那麼地急切,想要看到新的,能夠屬於他們自己的土地。

  「萬分感謝,船長,」他選擇了一個適中的稱謂:「你給予我們的恩惠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

  「能夠幫助你們是我的榮幸,」考伯特說:「大陸上每一個人都應該感謝你們——感謝駐守在雷霆堡的每一個士兵與騎士,還有法師。」

  騎士的眼底掠過一絲令人不安的陰影,同時露出一個晦澀的微笑,「也許吧。」他說。

  就在修準備告辭,回到他和同伴分享的艙房時,考伯特叫住了他。

  「碧岬堤堡的老朋友給了我一塊相當不錯的藍紋奶酪。」小雀號的船長說:「也許你願意和我喝一杯,配著奶酪,我覺得你需要這些。」

  修停頓了一會:「謝謝。」他簡明扼要地說:「但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他說。聲音嘶啞,但語氣昂奮,眼中的光芒讓考伯特聯想到那些坐在賭桌上沉默著丟下最後一個子兒的賭徒,「所以,」他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就像是扣在射手手中的弓弦,考伯特認為他的精神或許也是一樣的:「我只想回去休息一會兒,非常抱歉。船長。」

  考伯特點了點頭,他的憂慮再一次地湧上心頭,黑髮的施法者固然將會得到一柄鋒利的大劍,但顯而易見,它是雙刃的,小雀號的船長毫不懷疑,稍有差池,它的主人一樣會被它割傷手指。

  就在這個時候,呆在桅杆最頂端的瞭望員突然發出了一聲細而小的呼哨,他從木桶中探出身體。向下打著手勢。

  「怎麼啦?」修問。

  考伯特盯著瞭望員看了一會:「有條商船,距離我們不遠。」

  新的小雀號在平靜的海綿上飛掠而過,速度快的驚人。他們很快就看見了瞭望員所說的商船。

  它的樣子並不好,船體多處焦黑,看得出是弩炮射出的火球擊中然後燃燒造成的,船上的桅杆全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毀,主桅折斷,船帆與帆索都成了說不出是個什麼玩意兒的東西,甲板上一片可怕的寂靜,月光與星光照耀著它,讓人們得以看清楚浩劫之後的悽慘景象——甲板上到處都是倒臥著的軀體。衣衫上血跡斑斑,隨處可見折斷的刀劍與將一個木桶變作刺蝟的箭矢說明了之前的戰況有多麼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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