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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人?」

  「是的,他的臉上有著罪人的烙印。」達達說,緊張地將手指插入柔韌的鯨魚皮毯里,那個人是個罪人,但商人們意外地尊敬與信服他,他身邊還跟著幾個士兵,他們衣衫襤褸,滿面風霜,看上去比混跡在紅喉港的傭兵還要卑微,但他們的眼睛,那些如同狼與鷹隼一般在陽光與黑暗中閃閃發亮的眼睛表明他們的內在或許與外表恰恰相反,他們的危險並不表露在外,不是塗抹在匕首上,也不是擦拭在衣服上,而是深入皮膚,刻入骨髓的那種。

  「他……還讓我給您帶來了一件信物,」達達說,然後他從他的圍腰布里取出了一卷羊皮,除非主人允許,否則宦官與奴隸拿著尖銳的器物展露在主人面前就是死罪,所以他讓那個罪人取下刀刃,呈現在克瑞瑪爾眼前的是一把匕首的柄。

  這隻匕首柄很普通,雖然它是精鋼的,但只要你去紅喉港的旅館裡找找,十個盜賊或是刺客中就有三個別著和它一模一樣的匕首,克瑞瑪爾卻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它——上面裹著一塊乾裂的毛皮,隨著時間的流逝,黑色的毛髮已經被磨掉了很多,露出下方土黃色的皮膚,但施法者是看著亞戴爾是怎麼剝下那個半獸人狼趾的麵皮,然後把它裹在那柄曾經屬於狼趾的匕首上的。

  他在聽到一個臉上有烙印的罪人正在尋找自己的時候就有所預感,匕首上的皮毛不過是證實了他的猜想,達達看著自己的新主人從矮榻上跳了起來:「他在哪兒?」

  「在商人們的帳篷里……」達達還沒說完,黑髮的施法者就從他身邊旋風一般地沖了出去,而精靈與伯德溫緊隨其後,他輕輕地吁了一口氣,他賭對了。

  第228章 側島【2】

  「亞戴爾!」

  亞戴爾在聽見這聲熟悉的呼喚時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這個情況在那個宦官同意去詢問他的主人時他就預料到了,他沒有如商人們請求的那樣在帳篷里等待,而是站在帳篷外,他看見了那個年輕的施法者,不無喜悅地發現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就像還在羅薩達神殿中時那樣精神奕奕,神采飛揚,他伸出手臂,迎接了克瑞瑪爾,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直到伯德溫撲上來把他們連著精靈凱瑞本一起扔到地上——他的本意可能是想要來個大抱抱,但他忘記了他現在只有一條手臂,重達三百磅的體重加上衝力的結果是四個人在地上滾做了一團,克瑞瑪爾哈哈大笑,而凱瑞本與亞戴爾在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後也跟著大笑,伯德溫一邊笑著一邊急急忙忙地想從朋友們的身上爬起來,克瑞瑪爾與凱瑞本就算了,精靈的身軀並不如看上去的那麼纖弱,而克瑞瑪爾是屬於可以徒手對獸人的那種,亞戴爾曾是健康的,但監牢與烙印,還有同伴與師長的悽慘死亡,以及之後的流亡嚴重地摧毀了他的身體,伯德溫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隔著厚重的亞麻衣服仍能感覺到凸起的肋骨。

  也正是因為如此,伯德溫想要起身變得很不容易,亞戴爾的任何一根骨頭都不像是能經受他一按的樣子,最後還是忍俊不禁的李奧娜走上去,抓住伯德溫的手把他從他的同伴身上拉起來。

  而商人與奴隸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殿下……」亞戴爾還是第一次見到高地諾曼的王女,但紅髮與伯德溫已經讓他猜到了她尊貴的身份,他屈下膝蓋,想要向她行禮,李奧娜搶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肩膀。曾經的羅薩達牧師不無黑線地發現自己一下子就被一個女性提了起來,就像是提著一隻貓或是玩偶。

  「真是令人感動的再相見。」葛蘭酸溜溜地說。

  「我記得你,」亞戴爾好脾氣地說。就葛蘭來說毫無預兆地,羅薩達的前牧師也給了他一個擁抱。盜賊吃了一驚,差點給了他一匕首。

  「你臉紅了。」梅蜜說,在亞戴爾走開後——她和亞戴爾之間只需微微相對鞠躬,雖然亞戴爾不再是羅薩達的牧師了,但總不能按照弗羅牧師的習慣給他一個吻吧。

  「閉嘴。」葛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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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再見到亞戴爾當然是件令人喜悅的事情,但亞戴爾帶來的消息卻並不怎麼令人高興。

  「狄倫。唐克雷究竟在想些什麼?」李奧娜虛弱地說。

  「他想要打造一個施法者之城。」凱瑞本平靜地說:「沒有精靈,也不需要太多人類的軍隊,只要有施法者就行了。」

  「他是被魔鬼吸乾了腦漿嗎?」伯德溫直言不諱地說:「施法者可不值得信任——抱歉。我不是在說你,克瑞瑪爾,但必須承認的是,一部分施法者危險而自私,他們沒有信仰,或是偽信者,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不可出賣,包括自己的靈魂。」

  「獸人們有的是黃金與寶石,」葛蘭說:「他們不需要收買很多,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就行,幾個施法者能夠引起的災禍與幾個士兵引起的災禍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亞戴爾沉默不語。他的頭髮早已白透,覆蓋在他的面孔上就像是結了霜的枯枝敗葉覆蓋在土地上,臉上的烙印依然深刻漆黑,但不知是錯覺,還是別的,它帶來的痛楚正與日俱緩,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痛楚。

  狄倫成為雷霆堡的主人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精簡軍隊,他帶來了五十多名施法者固守雷霆堡。以後可能還要更多,他將雷霆堡的士兵視為令人心煩意亂的累贅。特別是那些對伯德溫仍有懷念與崇敬的士兵,他與他們無話可說。也不準備降貴紆尊地去乞求他們的信任與愛戴,他決定走一條與老唐克雷、伯德溫完全不同的道路——士兵們被驅逐,他們的家人在外城的居所也被奪走,或是分配給施法者的學徒與弟子們,或是被拆除,建造新的法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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