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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法確定,」克瑞瑪爾說,在自己的聲音中加入適量的痛苦,「在我被允許離開之前他就死了。」

  阿爾瓦法師將手指移動至心臟的位置,閉上眼睛隨即睜開,「請允同悲。」他輕聲說。

  「同悲。」船長和遊俠說。

  「可否詢問您導師的姓名?」

  「比維斯。」

  「龍火列島的比維斯法師?」

  「是的。」

  阿爾瓦曾與這個法師有過幾次合作,比維斯是個褐色皮膚,金棕色頭髮的小個子,肌肉結實的就像是矮人,性格也有點像矮人,有點粗魯,但詼諧、耿直與善良,專精塑能系法術,阿爾瓦曾經想讓他留在碧岬堤堡,但被他婉拒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十六年前,阿爾瓦幾乎認不出他,他變得瘦削而憔悴,毫無光澤的皮膚鬆弛地張掛在聳立的骨頭之間,心裡填滿了火炭般的仇恨——他在追獵一個殺死了他妻子的灰袍,蘇綸在上,那不幸的女子甚至還有著五個月的身孕!

  他離開碧岬堤堡時是夏天,冬天時有人在七十七群島看見過他,但在這以後就沒有任何可信的消息了,阿爾瓦對此已有預感,但聽到他的死訊時,心中依然不可避免地掠過了一絲哀慟。

  「他因何而死?」

  「他在與普拉頓法師的戰鬥中受了無可挽回的重傷。」所以我仁慈地給了他最後一擊,附帶說一句,這個男性的靈魂異常的灼熱和辛辣,味道不錯。

  「普拉頓呢?」

  「他的死亡要早於我可敬的導師。」在我的幫助下。巫妖在心裡說,雖然那傢伙與他有著同一個導師【真正的導師】,但前者的蠢鈍狂妄已經成為了整座塔的污點【特別是他尤愛在魅魔和女妖面前炫耀性地施展他的蹩腳法術這點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能夠順手將其抹除相信沒什麼人會為之抱怨。

  普拉頓正是那個灰袍的名字,阿爾瓦感到欣慰,為他朋友的心愿得償,不過他不記得比維斯或是其他什麼人有提到過他有一個叫做克瑞瑪爾的學徒。

  「比維斯是什麼時候成為你的導師的?」

  「輝煌之年的十月。」

  阿爾瓦想他已經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讚賞之色,這個年輕人只和比維斯相處和學習了半輪【六年】,但他已經能夠擊倒一個有著多年戰鬥經驗的法師,即便那只是個施法能力與人品同樣低劣的法師,再加上尖顎港里與小雀號上的種種,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他擁有的不僅僅是施法的天賦。

  他深感惋惜,比維斯已永遠無法知曉他有著一個多麼傑出的弟子了。

  「考伯特告訴我,你想要去白塔。」

  「那裡留有導師的一些私人物品。」事實上,是很多,巫妖在他的記憶中查看了每一樣物品,只是那時的他還不需要這些。

  阿爾瓦理解地點點頭,導師和弟子的關係有時候甚於父親和兒子,何況比維斯沒有後代。

  「之後呢?」

  克瑞瑪爾轉動了一下手裡的銀杯:「我將前往灰嶺。」

  「灰嶺有什麼你需要的東西嗎?」

  「安定,還有磨鍊。」

  阿爾瓦法師看了他一眼,裡面的東西足以寫滿一張捲軸。

  「灰嶺不接受人類。」

  克瑞瑪爾沒有回答,他放下銀杯,緩慢地脫下了自己的手套。

  他伸出雙手,凱瑞本也脫下了自己的手套,他的手套是半指的,灰色的鹿皮,手背綴著鏈環網。

  璀璨的陽光下,兩雙手是那樣的相似,手指細長,光滑,雪白,骨節分明——每根手指都比人類多出一個關節,人類的指關節是九個,而他們的指關節是十四個。

  凱瑞本抬起眼睛,凝視著克瑞瑪爾的黑髮:「你的黑髮來自於埃雅,是母親,還是父親?」

  「母親。」

  「父親?」

  「不能說,」克瑞瑪爾縮回雙手,戴上手套,將不同於人類的特徵掩藏起來。「我只能告訴你他不是精靈。」

  「他撫養你。」

  「他的僕從撫養我,直到十四歲,」黑髮的半精靈說:「之後我屬於我的導師。」

  阿爾瓦法師露出了些許同情之色,他看了一眼考伯特,這也許能解釋為何這個年輕人身上會有如此之多的衝突與違和感——他在提起他父親時生硬而戒備,並無眷戀之感,可見他並未從自己的血親那裡獲得太多的溫情,但他確實繼承了精靈的品德與信仰。

  精靈會和人類或其他智慧生物相愛並非罕見,他們將會和自己的配偶相守同行上幾年或幾十年,在此期間可能會有孩子,但無論如何,精靈的外界配偶與他們混雜著其他種族血液的後裔將會被拒絕在森林之外,南方的埃雅如此,北方的辛格精靈也是一樣,在這方面尖耳朵們的冷酷與殘忍簡直到了一個讓人不敢置信的地步;如果說還有什麼較為值得寬慰的,那麼就是辛格精靈要比埃雅精靈略慈悲一點,他們收容無人監管的半精靈,容許他們在銀冠密林外的灰嶺居住,並給予一定的看顧,但作為報償,他們需要為銀冠密林服役六十年,作為哨探與堅守在第一道防線上的戰士。

  精靈的愛情要比人類來得長久,可惜的是人類的壽命是如此的短促,他們的激情更是轉瞬即逝,大多精靈都會帶著被毀壞的精神與身體獨自返回密林,只有極少數才會留下撫育他們的孩子——孤獨、痛苦而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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