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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開國皇帝性情暴躁,一生所推行的政令大多為人詬病,但是有一個政令卻是一直被人稱讚,那就是他開創了科舉制度。

  薛皓和崔蛟竟然都是反對科舉的。

  周宜溫和的一笑,明亮的眸子靜靜的看著薛皓,“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敢讓科舉倒退的人。”

  自從前朝開創科舉之後,這一選拔制度成了朝廷里中等以下官員的主要選拔制度,天下士子莫不感恩戴德。

  每三年的春闈,他們稱作恩科。

  這是天下士子享受皇帝陛下恩德的一大機會。

  “這事情我多年前就同父親說過,可是父親不肯聽。”周宜有些激動的看著薛皓“難得你能想到這一層。”

  前朝幾百年的江山加上本朝的十多年,讓科舉成了讀書人的唯一途徑,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寒門子弟為了那小小的官職,大好青春悶在一方小天地里死讀書。

  人人都拿那幾首濃詞艷句教條文章做盛典,朝廷里要這等人做什麼用又不是來開樂坊的。

  兩軍陣前,要這書生來唱曲子還是讀聖賢書教化?

  “所謂賢德,陣前能致勝,不使將士枉死,治國能富民,不使百姓做餓殍方是賢德。”薛皓一拳打在了樹幹上。

  “父皇三年開一次科舉,提拔了不少的寒門子弟,但凡中了舉人的,可見官不跪,中了進士,便能得七品以上官職,在朝為官,可如今科舉開了這麼多次,他千挑萬選出來的人毫無作為,同胡人的大戰,竟然是要殷如墨這一個女孩子來領兵,看看那些讀了聖賢書的人都在說什麼?女子怎堪為將,要是他們能領兵,何來閨中弱質上沙場!朝廷選官,是來辦事的,不是養來供著的。”

  第一百零四章:殷如墨歸來

  周宜淡淡笑了笑,如今天下的形式在那裡,世家大族同千千萬萬的讀書人在博弈。當今陛下偏向了寒門讀書人,所以他偏心庶子,提拔科舉上來的讀書人。

  他不喜歡高高在上的嫡子,也不喜歡由各家大族舉薦出來的年輕人。

  朝廷里的宰相出身寒門,這就是一個姿態。

  時代的年輪正在向前,世家大族在沒落,而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卻沒有能接住著傳過來的權力。

  豪門的子弟在日益安穩的生活中變得奢華而不學無術,不恤子民,成了這個國家蛀蟲。

  而寒門士子卻在皇帝日益提高的優待中變得不務實,這裡頭皇帝的問題很大,十多年來每年的科舉題目都是坐而論道,他巧妙的避開了論政,他自己也很清楚窮鄉僻壤出來的書生不能同長在京城的名門子弟比治國,書生們並不能知曉天下的形式。

  君不見長安城酒樓茶館的書生們坐而論道,說的都是某某大人的品格問題,當初殷如墨大獲全勝,長安城出了兩撥士子在辯論女子能否為將,就沒幾人能談談荒漠地形,用兵調度。

  皇帝出的題太簡單,因為這些書生也只會聊聊女人能不能為將,他們連進軍的號角都聽不懂。

  然後又因為出的題太簡單,書生們又拼命的學皇帝出題的內容,如此惡性循環。

  “崔家早就想要同我合作,我原來並不想答應。”薛皓痛苦的說。“可我今天見到了這個呆呆的書生蘇芷萱,這傢伙明顯就是個讀書讀傻了的。”

  進京趕考,連周家馬場都不知道,崔家旗幟也不認得,朝廷要他來幹啥?

  “噗!”周宜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說到讀書讀傻了,這薛皓可是被好多人說過呢。

  她頓了頓,忍住了笑:“太子殿下好志氣哈。”

  薛皓看到她支持自己,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他有時候有點看不懂周宜,這明明是個閨中小姐,為何卻又這樣的見識?

  周宜就像一本書,起初讀起來索然無味,又厚又沉。時日久了才能覺出來她的好。

  很少有人能在周宜這裡獲得戀愛的歡快,她看起來那樣平凡。她不像長樂公主那樣陰沉智慧,也不像謝清華那樣明艷招人。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想著自己的事情,過著自己的日子。

  很多時候,薛皓覺得這人有點悶,京城的女子大多會閒著無聊在後院斗一斗,見了別人的家的同齡女孩也要爭奇鬥豔一番。

  周宜從來不會。

  周宜的時間從來不會花在這些東西上面。除非真的把她惹急了,否則,人家罵她一句,她都懶得還回去。

  “我如今才知道,我的女兒,竟然有這樣的胸襟見地。”周嘉的聲音在院門外淡淡的響起。

  周宜欣喜的轉頭。

  她看到周嘉的衣角在院門外翻起,她激動的動不了。

  接著,周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穿一身深灰色鍛袍,丰神俊朗,面容端正沉著,只是久病之後,面色有些蒼白。

  “父親。”周宜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撲進了周嘉懷裡。

  周嘉笑著將她拉離了身體,輕輕拍著她的背:“我無事。”

  周宜沒想到周嘉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天醒過來。又驚又喜,抓著他的手不知道說什麼好。

  溫青在周嘉身後溫聲勸慰,周家眾人皆是喜氣洋洋。

  周嘉醒來之後就找周宜,不讓人去傳喚,看上去身體並無大礙,大家都放了心。

  倒是薛皓見了周嘉莫名有點見了泰山的害怕,又羨慕周宜和周嘉的關係,想到自己如今同父皇的尷尬處境,難免有些難過。

  “方才聽到你們討論到科舉,這是我的過失。”周嘉嘆到“當年第一次科舉的題目是我出的,後來,朝廷里多年的政務也都是我一人……”

  他看了一眼薛皓;“你比你父皇強,但你要知道,他是你父皇,你不要怨憤他。”

  薛皓紅了臉,不敢說話。

  周嘉為人方正,又一生居高位,有些不怒自威,更何況又是他舅父加岳父,薛皓是見了他就害怕。

  不過心裡頭還是在腹誹,他是真的沒有怨憤薛靖,說不傷心生氣是假的,但是出於薛靖從來就比較慫,薛皓從小到大真沒指望他能多英雄過,到現在,他還是恨鐵不成鋼多些。

  這事情雖然奇怪,但這世上不靠譜的父母也不是沒有,有些孩子是日久了就習慣了。薛靖這樣志大才疏的父親,遇上薛皓這樣完美的兒子,也就只有心塞的份,兩個都心塞。

  “那個,孤不敢怨憤父皇。”薛皓端端正正的跪坐,眼睛都不敢瞟周嘉。

  夏花在院子裡凋謝,周嘉看著這小孩子挺有趣,就不再板著臉教訓,他轉而看著庭院裡漸漸飄落的幾株花,忽而有些惆悵的道:“太子被廢,我也不知道,我如今也沒有心思來看著陛下了,殷如墨可有書信回來,她打了這樣的勝仗,竟然回了西川。”

  “殷將軍到了西川,一直沒有書信傳來。”周宜道。

  她其實有些驚訝的,周嘉一向對殷如墨敬而遠之,殷如墨滿天下追著他的時候他躲著,現在殷如墨跑了,他卻又醒來就問。

  周嘉聽說殷如墨沒有傳信回來,也就沒說什麼了,表現的挺冷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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