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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談攏後,白帝掩下內心喜色,作出一副不歡而散的神情離去,池深心道,她含怒上門泄憤,末了卻成全了她多年苦尋無果的心愿,世間造化,總是如此弄人。

  “哥哥真有把握,能勸說玄老轉而幫助白帝?”

  “只是這般說說,玄老若有法子替兩道魂靈轉生,恐怕不會放走白帝這一助力。”

  池深道:“胡婆婆愛犬之魂完好,明仁帝的三魂卻才聚齊,玄老怕是因此才不曾找她。”

  “破除禁制乃是玄老心中的頭等大事,但凡能多一絲希望,他必然會爭取......實則白帝之事,我並不打算勞煩玄尊,方才那樣說只是要她多信任我們幾分罷了。”

  池深奇道:“你真有融魂秘法?”

  向天游徐徐一笑:“難道你忘了一笑劍?”

  第132章 心欲止

  “一笑劍?”他不提池深一時間倒真記不起此事了,當日因它而生的種種苦痛,實在不願再想,“一笑劍只能融魂魄於它原本的軀殼,那明仁帝死了千年之久,早連渣都不剩了......倒是無神木可融人魂,但得我先剝離血契,使其恢復成無主之木方可行事。”

  池深一番思量,越覺頗有成算,正自追究細枝末節間,卻見向天游笑吟吟望著自己,奇怪道:“你這樣瞧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法子不可行?”

  向天游含笑道:“不是法子不行,而是我們用不上,自然就不必費心勞神了。只是我瞧你認真打算的樣子,越看越心裡越喜歡。”

  池深不禁臉熱,啐道:“你心裡是在笑我不知變通,總傻裡傻氣的把話都當真。”

  “怎麼會?池弟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我對池弟從無假話,對別人可就難說了,”向天游神色認真,字字說的都是實話,“破禁一行,九死一生,我們在下界做的諸般努力,為的不就是能多三分勝算?可白帝他們幾個想活下來,卻很難了。”

  池深一想到戰無敵姬月等人竟要為此喪命,縱然相識不深,也無法坦然以對,心底不由難過:“元尊看似高高在上,實則也各含心事,禁制破與不破,不過是在兩樣壞事中擇取一件罷了。”

  “倘若一是好,二是壞,傻子才會選擇後者,人就該在每一件事中承擔抉擇帶來的後果並成長,我相信這些尊者深諳此道。”

  池深無可辯駁,卻又想道:“聽說戰元尊又離神下界去歷練了,他倒真是一刻也不停,明日你去玄老府上,我正好往姬月那跑一趟瞧瞧。”

  兩人就此商定,翌日出門分道而行,池深自入元界以來,這還是頭一遭登姬月府門,原以為姬月所建宅邸即便不甚華麗鋪張,想必也精緻入微,不料只是一間冰雕矮屋,連前後小院也不曾圍起,光禿禿竟像個墳包。

  進門後才發覺,原來姬月是將屋舍擴在地下,四壁皆用藍冰鑄成,縱然是池深也不覺手背臉面一寒,可見這冰不是凡物。姬月著一身茶霜色素衣,並未起身相迎,只是神色淡淡的點了一點頭。

  池深走至姬月對面落座,二人當中的小桌上一壺清水竟無視周遭寒氣,噗嚕嚕翻滾著小泡,此情此景,竟有幾分像當日在落凡石內對茶高談的場面,只可惜那一回二人最終是不歡而散。

  想到此池深也頗多感慨,顧及來此的目的,斂下情緒問道:“戰尊離神歷練多年,錯過破禁之期就不好了,你可有去他府邸看過?”

  姬月輕笑一聲道:“那呆子設下的禁制厲害,我也不敢輕易去闖,池尊放心罷,破禁這樣的大事,他可不捨得錯過。”

  池深唔了一聲,又不知該說什麼了,環顧冷冷清清的冰室,瞥見角落處放了個小泥盆,尤為顯眼,又有一絲眼熟,腦中靈光閃過,忽然想到自家院中也有個十分相似的,正是當日大婚姬月送來的賀禮,於是隨口問了一問,卻見姬月流露出幾分不大自然的神色來。

  “當年一時技癢,胡亂捏了兩個泥盆,也想采些花草裝點陋室,可惜元界仙花太盛,襯的本尊手藝粗糙,便作罷了。”

  池深想到戰無敵當日隨手摘來的野花雜草,心中瞭然,嘆道:“並非泥盆配不上仙草,依我看不是戰尊者親手摘的,你便沒心思照料罷了。”

  姬月情思被人一語道破,室內寒氣陡然大盛!池深雙目一澀,眉間頓然掛霜,卻姿態悠然,仿佛看不見對面人的寒臉冷目般,一笑間神采天然風流,以他面相來說略顯輕佻,卻又令人感覺淡然。“我別無他意,尊者不必動怒。本尊與向天游結為連理,難道還不足以令人驚訝麼?恐怕你們到這時候還不信此份情誼為真,然而它確確實實便發生了,當然此間種種辛秘,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姬月星眸閃動,凝視池深許久,驀地燦然笑開:“池尊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是誰?”

  “下界的一個小人物,喜歡向天游喜歡的緊,當日我曾說以他的資質,窮其一生也沒法追趕向尊的修為,而本尊擁有無上壽元,定能守的雲開......沒料到這些年過去,他已得償所願,而本尊卻止步不前。”

  池深心頭巨震,得知姬月已猜出他的來路,暗道自己破綻太多,果然瞞不了這些成精已久的老狐狸,恐怕其餘人也早有所察,只因沒有落凡石那段遭遇,才不能斷定他的身份。

  姬月自認對戰無敵的情感隱藏甚深,平日從不肯輕易顯露,故而聽聞池深所言僅震動一瞬,須臾便串起往事,來了個反將一軍,等看夠池深神色變幻才徐徐又道:“池尊不必驚慌,本尊自掃門前雪,不愛亂攪和。”

  “你可真是......絲毫也不肯吃虧。”池深苦笑一聲,“這樣的性子,我還當你會直接找戰元尊把話說開,左右破禁之後,生死尚且不能定論,難道還怕被他拒絕而傷心嗎?”

  “池尊日子過的美滿,自然不曉得我的思慮。”姬月神色淡淡,“何況我如今已然想透,不再執著於此。”

  池深不料他這般回答,驚愕不已:“我聽糊塗了,尊者的意思是對戰尊的情意已淡?還是以消極逃避來麻痹自己?”

  姬月並未直面回答,只是笑道:“池尊應該明白,每一場修行,都是對自身、對世界不斷感悟的過程,每個人領悟的、修成的自然不盡相同,但有一點卻絲毫不差。”

  池深想了一想,不敢確認姬月說的到底是哪一方面,且他實打實的修行遠不及真正的元尊,乾脆閉口不答,姬月稍頓之後繼續說道:“欲之一字,人皆有之。窮人求個三餐溫飽,是欲,元尊力求衝破禁制,也是欲。在我心中,欲望雖有大有小,卻無高下之別。”

  “本尊對戰無敵產生了欲望,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可隨時都可找他把話挑明,亦能運用種種手段誘他......然而人之欲望無窮無盡,也是永遠都除不淨的,我現在做的,只不過是儘可能的將它遏制在某個層次,以免某一日它凌駕於本尊之上,反過來毀了自己。”

  池深沉思半晌,道:“尊者這番感悟,對在下來講太過超脫,也十分不敢苟同,人若無欲無求,死亦無懼,但生之又有何意?我倒是覺得,欲望可疏不可堵,尊者為何不尋個折中之道?如此貿然極端的想法,實在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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