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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夢見三年前的事。

  夢中少女那張尚且稚嫩卻精緻如畫的面龐,蒼白流淚,絕望痴望,卑微的祈求:求你,別離開我。

  幾日前再相見的女子,親昵依偎他人懷裡,如玉靈秀,如水平淡,認真的否認:我不認識你。

  記憶里那個走幾步路都要喘息,一時不注意就會摔跤受傷的少女;碧海園內無聲殺人,腳踏海水如履平地,翩然自若的女子。

  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宮瑾墨坐正了身子,習慣的伸手端起桌上茶杯,卻發現杯中茶水已經涼透。手指卻也只是一頓,就著已經涼了的茶飲了一口,口中的冰涼浸染全身。

  “你,終是遇到一個真正疼著你的人了。”

  本以為以那人的身份,加之司陵家族的規矩,你只會是那人的一個侍妾之一。卻能讓他為你煮羹做膳,不顧世人目光,該是真心疼你,愛你。

  宮瑾墨一時無法弄清此時心中是何種感受,恍然若失,難以集神。

  兩日後。

  一直想要與宮瑾墨見一面的柳飄雪,終于于宮家一處水廊尋到他。

  “宮少主請留步。”柳飄雪落在他的身旁,對他施了一禮,柔柔說道:“飄雪欲說之事對宮少主亦有好處,只求宮少主餘下片刻即可。”

  宮瑾墨冷淡看她一眼,“與我有關?”

  “是。”柳飄雪微笑點頭。

  待兩人單獨上了一座水上軒榭,宮瑾墨聽完柳飄雪所說之事後,一雙冷傲如狂刺人的眸子冷冷看向她,一縷冷諷浮上嘴角,轉身就走。

  柳飄雪被他那一眼冷銳的反諷刺看得心中一惱,追上他的身前,依舊微笑道:“生辰宴上獻舞,對宮少主並無害處。何況宮少主對唐念念有意不是嗎?若我能入了無垠少主的眼,唐念念一旦失寵,自然輕易落入宮少主之懷。”

  “讓開。”宮瑾墨冷淡道,眸子直直向她掃來。

  柳飄雪被他看得全身一栗,不由就退開了一步,垂下眼眸,抿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低聲道:“飄雪並非有意冒險宮少主,只是想要與宮少主合作而已。”

  “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宮瑾墨冷眼將她偽裝的表象無情的點破。

  在柳飄雪微僵的面色,俊美無濤的面上揚起一抹淺笑,一身輕狂於身俱來,睨視身旁僵硬的她,冷冷笑道:“與我合作?你不配。”

  柳飄絮咬牙輕顫,看著宮瑾墨從身邊走過,幾番眼波流轉,低聲喊道:“便算飄雪求宮少主,給飄雪這個機會,讓飄雪一試。”

  求……

  求你……

  宮瑾墨腳步一頓,回身冷淡看向她,口氣停不住任何情緒:“不過相見一面,不知性情,不知根底,便為皮相痴迷,失了理智麼?”

  柳飄雪聞言,面色更不好看,卻還堅持己見道:“一面足以,無垠少主雖看去無情,心卻定為溫柔。”

  “執迷不悟。”宮瑾墨眼底諷刺一閃而逝。還說不是被表象所迷,那人的溫柔也不過唯獨只對念念一人,其他是人在他眼中如同塵煙。

  柳飄雪被他一而再的諷刺冷傲激出憤惱,咬著下唇,同樣冷冷說道:“宮少主若是不願就算了,何必如此羞辱飄雪。”

  宮瑾墨側眸不再看她,聲音無波:“我便給你這個機會。”

  柳飄雪一怔,醒神時卻見宮瑾墨已經走遠,面上一閃得意喜意,在後面微笑道:“謝宮少主成全。”

  宮瑾墨沒有回頭,亦沒有回話,行走的身子欣長挺直,自帶一派風華。

  他面容無波,雙眸直視前方。

  念念,就讓我看看,他能為你做到何種地步。

  他的悉心相待,溫柔痴情能否唯獨為你一人。他又是否能夠做到獨獨為你,放棄錦繡前程,反抗司陵家族的歷來家規。

  倘若他能做到……

  我所不能做到之事。

  宮瑾墨雙眸若滄海轉深,嘴角揚起一抹淡淡弧度,恍然有著一絲黯然,難見的柔和。

  翌日。

  大雲海少主宮瑾墨生辰宴正式開始,入天島內早早布置好了宴席。生辰宴布置在入天島的天鏡湖內,一片平靜無波的天鏡湖倒影天空明月,粼粼光華。湖水上一座座白玉座,糕點瓜果美酒樣樣齊全。月照湖水美玉,美印明月昭華溫潤,青衣婢女在湖中玉柱行走,婀娜多姿,實在恍若坐在的是明月天上,享有的是仙人待遇。

  早入住在入天島前來賀生的賓客一個個前來,在婢女的帶領下入座各自的位置,隱隱有些低微的驚嘆聲傳出。每個人見到此次生辰宴的主角宮瑾墨還未到達,方才低聲的交談。

  “看!是無垠少主和驚鴻仙子唐念念!”一人輕呼一聲,所聽到的人倒不少,轉頭向著入口的方向看去。

  自從見到兩人親昵的相處後,唐念念的身份也被很快的調查出來,名聲也很快的再次在這群人中傳來。關於她曾經的稱號也自然的流於口中。

  入口正走進來的正是司陵孤鴻和唐念念二人,由青衣女子領路。

  今日的他身著一襲月白廣袖輕便袍服,衣擺襟處繡著水墨紋,一塵不染。他的頭髮墨黑束在背後,襯托出他如玉肌膚,盛顏仙姿。在他懷中的唐念念與他身著一般的月白墨繡束腰羅裙,墨色的秀髮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月牙靈簪,未施粉黛的素麵。與他一起,絲毫不減光彩風華。

  兩人緩緩走來,連月光都似貪戀在兩人的身上,一時竟然讓人覺得猶如神仙伴侶下凡。哪怕其中許多人暗地裡曾經如何議論紛紛,說唐念念配不上司陵孤鴻。此時當兩人出現時,這份懷疑卻不攻而破。

  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溫熙默契的氣氛,自成一世界,根本讓人無法插足。

  司陵孤鴻的位置在最前方,與他同排的還有東椿城的蘇家二少蘇維深。

  青衣婢女將二人領到座位便恭候在一旁,隨身伺候。

  唐念念正靠在司陵孤鴻的懷裡,自然將感受到周圍似有似無的目光。轉眸向著前方一處看去,就見拿出身著一襲紅衫花袖的唐巧芝。對方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迅速的發現自己的所在,面上的冷銳的表情還未還得及收斂,雙目微瞪著,現出一抹吃驚。

  待唐巧芝回過神來,壓下心底的心虛,朝唐念念冷笑時,卻發現唐念念已經不知道面色收回了目光。當即心中更惱,狠狠的咬了下下唇。

  不管如何,她絕對不會讓她搶了屬於她的幸福!

  時間過去不久,宴會上已經滿座,顯然人都已經到齊。

  隨著一聲:“家主、少主到!”的通傳聲,在坐的除了第一排的司陵孤鴻和蘇維深沒有起身,其他人都站立起來,目光投向是前方主人位置。

  領先走進來的正是宮瑾墨和一位年莫四十五六的男人。

  宮瑾墨今日著著一襲紅色的連袖錦袍,一改平日的素淡中細緻華貴的衣裳,這喜紅色袍服襯得他冷銳冷峻的俊容也添了幾分溫暖的柔和。那強烈的色澤亦將他一身與身居來的輕狂孤高的氣勢渲染的更甚。他冷靜傲性的眸子在行走時已經掃過全場,當看到司陵孤鴻懷裡的唐念念時微微一頓,不易察覺,收回時已到了主位旁。

  在他身邊站著的正是如今大雲海宮家的家主宮蛟。他與宮瑾墨並不怎麼相像的剛毅面龐揚著溫和的笑,伸手示意了一下,笑道:“諸位能夠前來參加小兒的生辰實令宮家蓬蓽生輝,今天諸位自當隨意開心即可,無需多加顧忌多禮。”

  說完,他看了宮瑾墨一眼,回身坐下。

  宮瑾墨高站前方,無匹俊容對著眾人輕點下顎,道:“諸位入座。”

  等他坐下,站起來的眾人也都坐回位置上。

  生辰宴會的主角一到,宴會自然便開始,早已準備好的樂師奏出樂章,天鏡湖內最中央的高大圓玉台上也上了準備好的節目。

  宴會中,唐念念張著小嘴輕咬著司陵孤鴻親手餵到唇邊的糕點。對周圍人的不時投來卻不放肆的目光也不再理會,雙眸都落在中央圓形玉台上的表演上。

  她如此這般毫無異樣的看戲,卻不知道周圍不時投來目光的眾人心中的糾結。

  若說聽聞到司陵孤鴻為唐念念做膳食的消息後,每個人都震撼難當,隨後議論感嘆紛紛,都言這無垠少主對驚鴻仙子寵愛無度。只是並非真眼所見終究不夠真實,心中難免還有些僥倖的懷疑。如今在眾人眼中,在這宴會中,司陵孤鴻和唐念念的相處著實讓所看到的人都驚怔了好一會。

  看唐念念那倚靠看戲的模樣,再看司陵孤鴻一手擁著她,一手細細給她餵食,擦唇,倒酒,無一不是親力親為,舉手投足親昵溫柔。這莫不是知道司陵孤鴻的身份的,加之他自身風華絕世,當真還以為她是主他是寵,若非如此怎能如此精心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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