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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唐念念之所以跳河自盡,是因知曉自己要替代同樣庶出的妹妹唐巧芝出嫁雪鳶山莊,哭鬧之下依舊無法改變這個結果,便心如死灰萌生了死志。

  “雪鳶山莊很可怕?給我細細說說。”唐念念對站在一旁的殊藍道。殊藍說到雪鳶山莊時蒼白的臉色,還有剛剛唐巧芝說的話,都透出對這雪鳶山莊的恐懼。

  殊藍不由自主的微微皺眉,低低說道:“奴婢知曉的都是道聽途說而來,只知雪鳶山莊坐落在北域虛雪山上,那裡常年冰雪不化,除了雪鳶山莊中人,沒有人知道雪鳶山莊到底在哪裡。最可怕的不是雪鳶山莊,而是雪鳶山莊的莊主……”

  唐念念輕抬眸,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殊藍見她神色淡靜,愈加心中悲切,一一道來:“聽聞雪鳶山莊的莊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常年呆在虛雪山上不出,從早到今已經娶了十二門妻子,不管是農家女還是皇家公主,無一例外都是一嫁便死,有人說雪鳶莊主是天煞孤星,生來克父克母克妻,甚至有人說……說,雪鳶莊主練的邪功,專吸食女子陰氣,將嫁過去的女子都被他生吃進了肚子!”

  這廝說得心中顫抖不已,那廝那突然聽到一聲“撲哧”輕笑聲,驚得殊藍還以為眼前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姐不止是失憶了還是瘋了,“小,小姐,你……”

  唐念念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從小她隨老怪物見到最多的就是邪毒的事情,吸食女子陰氣的確是有,生吃人肉同樣有,在她看來已經平常之極,動不了心神一絲一毫。之所以發笑不過是因為殊藍那頗為傳神的神態。這種與人平靜說話,輕鬆的心情是以前從來沒有過,也沒法擁有的。

  事情漸明,唐念念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續魂丹有什麼作用?”

  殊藍眼目微睜,“那是門中的禁藥,吃了之後不但身體安好,元力也可以平增三倍,只是只可以維持三日,三日後必會七孔流血而死。”

  唐念念聞言雙眸倏然降溫蒙冰,將劉氏母女更記得清楚。她好不容易復活過來,有了以往奢望的一切,怎麼能容得了他人謀害!

  殊藍見她這個樣子,莫名的心驚,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小姐,你怎麼了?”

  唐念念搖頭,淡聲說道:“依你說的,這場婚嫁本來是唐巧芝出嫁,只是唐巧芝不願意去送死就換了我。”頓了頓,“我父母那邊都答應了?雪鳶山莊也應下了?”

  殊藍臉上露出悲苦,搖頭壓抑道:“三夫人在小姐出生時便去了,老爺……也應下了。雪鳶山莊……小姐與三小姐年紀只相差一月……”

  唐念念不傻,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事情的大概。本想此生得了新生也該有父母疼愛,才會有剛剛的多此一問。看來自己如今就是爹爹不疼,娘親不在的可憐兒。

  心中雖有一點點遺憾卻沒有悲傷,她所求本來就不多,有了自由正常的身子,已經滿足。

  殊藍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是在傷心,只是安慰早在今早就安慰了,改變不了現實。想了想,就朝唐念念低聲說道:“小姐,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吧,有你最愛吃的蜜棗蓮子羹。”

  唐念念看了她一眼,將她眼中的憐惜心疼都看得清楚,微微一怔,不由點頭,又對她微微一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這是她生來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的關愛。

  這一笑,若碧落清泉細細柔柔,配上她如詩如畫的眉目,看得殊藍也不禁痴呆原地數息,心想:真不愧是世人皆稱的驚鴻仙、水琉璃。形、翩若驚鴻,宛如游龍。容、碧水輕柔,剔透晶瑩,傾國傾城。

  “怎麼?”不是看不出她眼中的驚嘆痴然,只是唐念念一時也不會想到自身的容貌上。

  殊藍面紅了紅,接著眼中憐意更甚,強顏歡笑道:“小姐生的美,奴婢都看呆了!奴婢這就去給小姐準備吃的。”說著就疾步走了出去。

  留下唐念念還在床上,因她的話微微出神,抬起稍有了些力氣的手撫上自己還泛著痛的臉,細細感受手上細滑的觸感,“生得美嗎?”眼中流露著好奇期盼,嘴角也不禁笑起來。

  第三章送嫁

  翌日清晨,唐門一如既往家僕早起清掃大院。由劉氏領頭帶著兩排婢女來到北苑,劉氏本以為以唐念念身體到今早還在昏迷,卻沒有想到一入了廂房,便見到床上正背靠床沿,蓋著錦被,散著青絲的女子。

  劉氏只是微訝,倒不怕她弄出什麼變故。不緊不慢的走前去,撫上她的手,笑道:“看來啊,這喜事是真吉利的,看看,這不連念念的身子都好了。我的好念念,今日二娘可是專門來給你梳妝打扮的,這雪鳶山莊可是天底下第一山莊,自是委屈不了你的,可是別在鬧彆扭了,這……”

  唐念念靜靜的將劉氏惺惺作態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只將她面容記得清楚後就移了目光,淡淡打斷了她的話:“我嫁。”

  劉氏一怔,這次是真的訝異了。細細看了唐念念,這神態真不似平日,只是這張臉實在是其他人扮不來的。

  莫不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倒變聽話了。劉氏心中惡意的想。

  唐念念朝床邊的殊藍伸出手,“殊藍,扶我下床。”或許是這具身體太過虛弱,又或者她本就是個外來者,休息了一夜,到了今日她四肢還是如同軟泥,無法自己行走。

  殊藍連忙過來扶住她的手。

  見唐念念如此聽話,劉氏自然樂得其見,招呼著人過來,“還不快給二小姐穿嫁衣?”

  婢女們遵命上前,不多時就將唐念念脫了個乾淨。

  被這麼多女子圍繞著看了自身的身體,唐念念雖然並不覺得難堪,心中還是有些火氣,只是這火氣卻是對自己自身的占有欲,若是被外人知曉只怕覺得很是怪異。

  嫁衣繁複,一層層的在身上,質地是無比的好,布料是千金一尺的冰蠶絲錦,繡紋更是雲鎏繡,看似多,穿在身上卻輕巧如毛,溫暖舒滑。

  穿好了嫁衣,殊藍親自扶著唐念念坐上梳妝檯前,這才鬆了手靜站一旁。

  隨來早就候著一旁的媒婆這會上前,手裡拿著柄象牙梳子,為她梳頭,邊梳邊念叨著:“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兩旁春雪夏梅兩人就為唐念念畫眉塗脂,眼看著這張天姿絕色的容顏,竟覺得這胭脂反而污了她的顏色。

  唐念念這時才將如今身體的容顏看得真切,饒是看過修真的俊男美女,如今看到眼前這張容顏也不禁被呆了下眼。

  傾國絕色,也不過如此罷。

  看著,看著,她竟不由眼中微澀,隨即抿緊了唇,又一會眯起眼睛笑若彎月,似哭似笑,讓正準備給她上妝的春雪夏梅二人微驚。

  “這是怎麼了?”劉氏冷眼掃過兩人,語尾提高,“還不快給新娘上妝,要是誤了時辰……哼!”

  春雪夏梅兩人急忙應著是,正要動手,唐念念突然冷聲呵道:“不准畫!”

  她這突然一呵,驚得二人差點掉了手裡的胭脂水粉。

  劉氏面色微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念念這是怎麼了?這新娘怎能不上妝?”反意便是,你莫不是現在又不想做這個新娘子,不想嫁了?

  唐念念只是冷冷看著春雪二人手裡拿著的胭脂水粉,在她眼裡看到的卻是圍繞在這些東西周圍的黑霧,顯然這黑霧似只她一人看得到,不止是如此,她心中還很自然的知道這淡淡的黑霧是毒的外象。

  這些胭脂有毒!

  “念念!”劉氏聲音已有了不耐煩。

  唐念念默默收回目光,掃視了屋內所有人一眼,最後停在劉氏身上,靜了一會,然後俏然綻開一抹嫣笑,說道:“我不想上妝,你看我需要上妝麼?”

  別說是其他人了,就算是劉氏也被這突然的笑容給鎮住了魂。心中啐了一口,也不願為此時費事,便擺手道:“不上便不上了,只是這唇還是要塗點胭脂,否則少了血色。”

  她話落下,春雪連忙就做了,細細的用手指給唐念念的唇抹上朱紅,頓時點亮整張容顏,看得人都不由心下讚嘆。

  唐念念面色先是微沉,隨即不可察覺的一變,眼中流露一絲驚訝與歡喜。

  這胭脂上的毒氣不但對她沒有傷害,反而被她吸收體內,本無力的身子也似隨著恢復了一絲的力氣。哪怕只是一絲,卻足以讓她發現自身的奇異。

  原來是唐念念肯定是沒有這樣的本事,那麼這一切是自己帶來的,不但能看到毒藥的真實,還能吸收為自己有利,照這樣說來,這虛弱的身子說不準也能夠根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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