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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一直在意著他的身體。
賀齡音一時生氣,便索性不去管他。
這時候也到了吃飯的時辰。
武錚的祖奶奶武老夫人因喜歡清淨,所以時常不住在武府,而在城外的山上居住,因而今日不在。
便不必再等旁人,他們幾人便在武府吃了午飯。
之後,賀遼京便先回了賀府,而武錚與賀齡音也沒有休息的空閒,立刻便坐上了進宮面聖的馬車。
賀齡音其實從未見過皇上左晟,只知道他現年已四十有四,在位二十餘年了。
在議事的乾坤宮內,賀齡音第一次見到了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
左晟坐在龍椅上,面色有些蒼老,還時不時地咳嗽,看著很沒有精神。不過,見到武錚來了,他面上倒是露出了一絲笑意,又看了一眼賀齡音,笑問:“武愛卿,朕替你挑的這個媳婦,你可還滿意?”
武錚笑,朗聲道:“多謝皇上賜臣如意佳媳,臣滿意得不得了!能娶到她,是臣三生有幸!”
左晟又朝賀齡音道:“那賀氏,你可還滿意我們北漠的大將軍,朕親封的震北王?”
這次左晟沒有笑,面上平靜得一絲表情也沒有。
賀齡音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迫感,渾身不由得僵硬起來。
父兄向皇上求恩典,讓武錚也帶上她回來,藏著什麼心思怎麼可能瞞過皇上,而皇上現在當面問她,且話里話外都很明顯地站在武錚這邊,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她忙揚出一個笑來,叩首道:“臣婦多謝皇上賜婚!得嫁大將軍,臣婦甚是歡喜。”
“好!好!好!”左晟一連說了三個好,臉上有了明顯的笑意,“那就好!朕甚少做媒,怕誤了你們的姻緣啊。”
兩人又連聲叩謝。
之後,武錚便留下與左晟商討正事,他此番回鐸都,不可能僅僅只是參加妹妹的笈禮,免不了還要將北疆的情況向左晟細細稟報。
賀齡音則被請出了乾坤宮,在皇上身邊的達公公的牽引下,來到御花園暫作休憩。
達公公將賀齡音帶到御花園的鎖心亭內,吩咐宮婢們端茶倒水擺點心後,方躬身對賀齡音道:“武夫人,老奴還得回皇上跟前待命,您且在御花園歇一歇、逛一逛,待皇上與大將軍議事完畢,老奴會立刻派人來請夫人回去。”
賀齡音淺笑頷首:“有勞達公公。”
達公公走後,賀齡音便在亭子裡坐了下來。這次回鐸都,因天高地遠路途跋涉,所以沒帶上芯兒,讓她留在北疆好好休息、孝敬爹娘,是以此時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侍立在一旁的宮婢們皆屏聲靜氣,看來也是不能聊上兩句的。
賀齡音只好百無聊賴地慢吞吞吃桂花糕。
她鮮少進宮,每次進宮都是在中秋、除夕佳節,或者北漠有大喜之事時,左晟大宴群臣,她才會跟著爹娘一道入宮。不過,他們的位置離皇上遠得很,他們也不喜歡往前湊,因此全家在一個角落裡吃吃喝喝後,就等著宴畢告退歸家了。
跟很多人對皇宮的嚮往不同,她從小時候開始就不喜歡規矩森嚴的宮廷,後來宮裡有什麼宴會,能不去都儘量不去。
方吃下一塊桂花糕,便忽然聽見侍立一旁的宮婢們齊聲道:“見過季貴妃娘娘。”
賀齡音抬眼一看,便見一個妝容精緻打扮華美的女子聘聘婷婷地往亭子裡走來。
她知道當朝只有一個貴妃,那便是季顏開季貴妃。
對方是貴妃,而她只是異性王的王妃,世人也大多稱她為“將軍夫人”,是為臣妻,在品階上低了一等,於是忙同宮婢們一道行了一禮:“臣婦見過季貴妃娘娘。”
季貴妃回以一禮,笑道:“不必多禮,你便是震北大將軍的夫人吧。”
“是。”
她攜賀齡音坐下,面色溫和含笑,語氣親昵:“我正巧要來御花園走走,路上遇見達公公,他道你在此等候武大將軍,我正好過來與你說說話。”
賀齡音也回以一笑,心裡也不知季貴妃對她的親昵從何而來,畢竟她們之前毫無交情。
季貴妃見她面容拘謹,便又笑了:“武夫人不必拘謹,我們很快便是親家了。”
“親家?”賀齡音訝異。
“你們還不知道?”季貴妃道,“那罷了,這事兒先不提,孩子們的事由孩子們自己說吧。我聽聞你奉旨前往北疆隨軍,北疆比鐸都如何?在那裡過得辛苦嗎?”
賀齡音心裡還在想著親家二字,但是見季貴妃不再提,她也不好追問,又聽到季貴妃問起北疆,心裡頓時又回到了那遼遠的草原。
她嘴角不知不覺勾起:“北疆啊,很美很好。有遼闊的草原,有翠綠的山林,有清澈的小溪,還有潔淨的天空……其實那裡也並不窮苦,過日子與鐸都是一樣的。”
季貴妃聽她這樣說,眼裡漸漸露出了嚮往的神色,忽然嘆息了一聲:“我自打進宮以來,別說出鐸都,便連這皇城,也沒出去過幾回。”
賀齡音看著季貴妃眼底的羨慕,心裡也不由得生出幾許喟嘆,既同情被高牆大院鎖住一生的這些女子,也慶幸自己能有眼下的自由。
“季貴妃娘娘!”此時,一個看上去才十三四歲的女孩兒笑眯眯地闖入了亭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