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說到未挑完的蓋頭,賀齡音默默低下了頭。
不必再找旁人確認了,因為那晚武錚跨入房門又轉身離去後,她便自己拉下了蓋頭。所以,知道蓋頭未揭的人,除了自己,也只有他了。
武錚見她低頭,還以為小媳婦兒害羞了,正想著怎麼媳婦兒害羞也這麼可愛時,便聽到一聲嬌嬌柔柔的啜泣聲傳來——
“不、不要殺我……我不該在背後詆毀大將軍,求、求大將軍饒過小女子吧……”
武錚:……
他咳了一聲:“你那些話都是從哪聽來的啊?你放心,我真的沒那麼兇殘。我錚爺從來只會對敵人打打殺殺,絕不動自己人。”
——這是在暗示什麼?
賀齡音開始在心裡默默思量,既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這下,武錚那顆糙爺們心也有些受傷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嫁給我啊?”
賀齡音一聽,頓時瑟瑟發抖,他是在試探自己嗎?
如果她說了實話,那是不是立刻便會觸及他的逆鱗,從他嘴裡的“自己人”變成了“敵人”?
那她別想活著走出鬼霧林了!
再說了,他們是皇上賜婚,就算不想嫁又能如何。
保住小命再說吧!
賀齡音戰戰兢兢地捂著自己的小心思,緩緩抬起頭來,勉強地笑了:“怎麼會呢……那些話我都是無意的,都怪我蠢笨,竟然聽信了坊間的流言。如今我見了你,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能嫁給大將軍,我、我很歡喜。”
武錚一聽,頓時喜上眉梢:“真的?那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絕對會罩你一輩子的。”
賀齡音佯作嬌羞地應了:“嗯。”
她本來就生得美艷,嬌羞起來更是艷麗非凡,看得武錚挪不開眼。
他打了自己一嘴,連聲道歉:“我之前也是聽那些兔崽子們胡言亂語,才說、才說你可能是醜八怪……現在才知道你多好看。媳婦兒,你真好看!”
他心想,都怪那天沒有揭了蓋頭再走。
聽了這樣的讚美,賀齡音卻並不覺得歡喜,反而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頭。
又是一個只看皮囊的……她見得太多了。
武錚以為她哪裡疼,忙道:“是不是額頭疼啊?你額頭受傷了!還有,剛剛在馬車裡摔來摔去,是不是身上也傷了啊?”
說著便握住賀齡音的一隻手腕,捋她的衣袖。
在他看來,兩人已經成親了,賀齡音又說她嫁給自己很是歡喜,那兩人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他給她檢查身子沒有不妥。
賀齡音卻產生了莫名的牴觸之心。
從小到大,除了她父兄在小時候抱過她以外,從來沒有人抱她、背她、摸她足腕、撫她額頭,現在,又來掀她衣裳……
長這麼大,這一天算是被他輕薄完了。
但是對方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又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她豈敢不從,只好輕輕道:“沒事,身上並不很疼,只是有些酸痛,大概沒傷到要害……額頭是先前磕在馬車窗戶框上的,當時覺得頭暈目眩,現在倒沒覺得任何不適了。”
“還說沒事!”武錚看到她嫩白的手臂上浮現青青紫紫的淤色,懊惱道,“這得撞得多厲害啊?那馬車顛得那麼厲害?早知道我就早點跳進去把你帶下來了。”
“……真的沒事。”賀齡音只好給他解釋,“我生來如此,小有磕碰皮膚就會浮出淤青,其實並不疼的。”
“這麼嬌貴?”武錚咋舌,不禁脫口而出。
像他這麼皮糙肉厚的,挨上兩棍子都不會有紅痕,見到賀齡音,他才算知道身嬌體貴的意思。
賀齡音以為自己被嫌了,含著委屈道:“我以後會學著吃苦的……”
武錚聞言大笑:“誰說讓你跟我吃苦了?讓自己的女人吃苦,說出來會遭人恥笑的!”
他輕輕探了探賀齡音的額頭:“我沒有隨身帶藥膏,山洞裡也不好給你身上塗藥,只好等回去再說了。但是額頭都腫起來了,可不能耽誤,我到附近給你找草藥去。”
說完,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個木頭製成的哨子,拋到了賀齡音懷裡:“我不會離你太遠,你別怕。若是有什麼事,直接吹哨子,我就馬上趕回來。”
賀齡音看著漆黑一片的外面,心神微動:“不必……”
話未說完,武錚已經跨步出去了,原本就高大的身形被山洞裡的火光拉出了一個更為高大的影子……
賀齡音有些緊張地等武錚回來。
她原是應該期盼武錚被山林子裡的野獸刁走才對,這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守寡”了,但是武錚是為了給她抓草藥才出去的,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她良心如何過得去。
好在,她並沒有等待太久,武錚就手握一把綠色的草藥,從山洞外走了進來。
他進來後打眼一瞧,便看見火光正映著賀齡音俏生生的臉,但她卻蹙著秀眉,一臉愁容。
“你怕啊?”武錚以為她獨自待在山洞裡感到害怕,又盤腿坐在了她對面,“我說了我就在附近給你找草藥,你一吹哨子我立刻就來,你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