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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痛的馬兒奔得極快,車內顛簸得不行,賀齡音數次嘗試起身,都以摔倒告終。

  在這片顛簸混沌中,她忽然注意到了還沒來得及交給紀嬤嬤的路線圖。

  因為剛才的混亂,她竟沒注意到路線圖已經從她手中脫出,此時因為馬兒飛奔而帶來的疾風,快要飄出窗外了。

  賀齡音一驚,連忙拼了全身的勁兒撲了過去,將路線圖夠了回來,一把揣進懷裡。

  她也因此又摔到了地上,摔得膝蓋發疼。

  “嗚……”賀齡音悲泣了起來,終於決定不掙扎了,乖乖貼著地,儘量蜷縮起身子,以免被摔上摔下。

  她一貫嬌養在家,何曾遇到過這種情況,方才一連串事件發生得太突然,她還未回神,現下回過神來了,心裡登時害怕極了……

  這馬兒不知奔向何方,也不知何時停下……誰來救救她?

  還有賀叔、紀嬤嬤他們,眼下可安好?

  在一片顛簸磕碰中,賀齡音漸漸紅了眼圈。

  ……今日恐怕就是她的死期了。

  忽然,凌空傳來一串“唰唰”之聲!

  賀齡音不由自主地向聲音方向望去,便驚詫地看到一側的車簾已經變成了碎片,窗扇也不知所蹤。

  她所坐的馬車寬敞,窗子也大,窗扇全部打開就跟車門差不多了。平時為了方便看向窗外,因此窗扇總是開著一半,帘子倒是全拉上的。

  此時帘子也沒了,便全然敞開了。

  透過敞開的車窗看向外面,四周儘是高大的樹木,目之所及皆籠著一層灰白的薄霧,看上去詭異極了。

  而在這一片薄霧林里,竟有一個高大精壯的男人執著劍騎著馬追在她的馬車後面……

  賀齡音登時嚇得心口直跳。

  因為隔著薄霧,所以她看不清這個男人的樣貌,但是她可以確定,這人絕不是她賀府之人。

  難道是劫匪?

  這念頭一出,賀齡音立刻打了個寒顫。

  這時,男人已經追平了馬車,在毫無阻隔的車窗外朝她道:“手給我!”

  一雙骨節分明,看著厚實有力的大手朝她伸了過去。

  賀齡音害怕得渾身抖了起來,在生死面前,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繁文縟節自然可以盡數拋開,但眼下的問題是……如果他是劫匪,那麼自己伸出手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那她寧可被馬車拖去不可預知的地方……

  “你、你是誰?”因此,她不但沒有伸手,反而縮著腦袋,戰戰兢兢地詢問男人的身份。

  男人“嘖”了一聲,聲音渾厚:“先把手給我,我救你!”

  嚇懵了的賀齡音睜著一雙怯怯的眼睛:“你、你是不是劫匪啊……”

  男人被氣笑了:“我如果是劫匪,還能跟你承認我是劫匪不成?”

  “可、可是,我如何、如何相信你……”賀齡音還是一臉害怕的模樣,分明都嚇得眼圈通紅,活像只受驚的幼兔,卻還是不敢輕易接受男人的援手。

  他就這麼像壞人?

  男人皺眉,看著眼前這個雙目含淚,看著又倔強又可憐卻又氣人的女人,突然起了壞心,決定乾脆逗弄她一番。

  遂咧嘴一笑:“其實,我就是劫匪,來搶你回去做壓寨夫人的。”

  話音剛落,他就將利劍插入劍鞘,拍了一下座下的棕馬,而後馬兒長嘯了一聲,這男人便猛地一躍而起,從車窗跳入了賀齡音的馬車內。

  “你別過來!”賀齡音頓時驚恐萬分,巨大的恐懼使她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突然從顛簸的車廂內爬起,扶著車璧往馬車外跑去。

  “跑什麼跑!”男人的語氣似乎有了一絲不耐。

  聞言,賀齡音雙頰煞白,自然更加不要命地往外跑了。

  這時,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卷書畫。

  她身體的重量都壓在這隻腳上,馬車內又顛簸搖晃,她踩上那捲軸後,捲軸便滾了起來,當下右腳腕一崴,“咔擦”聲伴隨著一股劇痛,她猛地摔倒在地。

  不知是骨頭斷了,還是骨頭脫臼。

  ——這下是想跑也跑不成了。

  賀齡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男人也聽到了這聲聽著駭人的聲響,他沒想到他的一個玩笑竟造成這等後果,頓時收起了玩心,一把抱起了賀齡音:“我先帶你下去。”

  說完,便騰空一躍,抱著她跳下了還在疾馳的馬車。

  才下了地,男人還來不及放開懷裡的女人,便感到手掌上傳來輕微痛感,低頭一看,竟是這小姑娘在咬他。

  “哎,你怎麼咬人啊!”男人又氣又笑,這女人沒一點力氣,根本就是在給他撓痒痒。

  但是,他好歹也是她救命恩人,一聲謝謝不說也就罷了,怎麼還咬起人來了?

  “放我下來!”賀齡音抬起頭,眼裡一片瀲灩水光,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好好好。”男人脾氣似乎並不壞,被吼了也不生氣,反而尋了附近一塊青草地,將她慢慢放了下來,“你先坐下,別急著站起來。我給你看看腳傷得怎麼樣了。”

  “不要碰我!”賀齡音一臉恨恨地盯著他,“士可殺不可辱,你若想侮辱我,我即刻就咬舌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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