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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心有戚戚,如今卻得德妃薨的消息,葉雲水很想仰頭朝天問一問,可是老天爺睜開了眼?那為何還沒有秦穆戎的消息?

  肅文帝停滯半晌,則叫來待詔官低聲吩咐並另擬一旨,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太監上前宣召:“德妃娘娘聖母皇太后……文貴妃娘娘孝賢太后……秦穆戎繼位世襲皇族長,世襲親王不降等,欽賜!”

  前面話語道出都是理應如此,可最後一旨宣完卻是一片譁然。

  世襲皇族長?世襲親王?這可是大月國歷來從未有過的爵位!

  親王爵位加世襲皇族長爵位,這地位可不比皇位還差,如若細細思忖則更勝一籌。

  莊親王爺與葉雲水沒有半分的驚詫,只是在靜靜等待,肅文帝宣詔是一回事,而朝臣反應又是另一回事,畢竟秦穆戎如今不在此地,所有人都知他殺孟家統領至今毫無下落。

  熙攘議論,沒過多久便有人出面反駁。

  “回稟皇上,莊親王世子已承親王爵位,如若再得世襲皇族長一位恐怕不妥,請皇上三思。”

  “皇上,莊親王世子如今不在,何況如此承爵,軍權可要交出?”

  “莊親王府手握西北兵權,更有傳言南方總軍令也在其手中,如若承爵則交出軍令……”

  “不合規矩!不妥!”

  “成何體統,魯莽!”

  “規矩廢不得啊,皇上!”

  皇位還未坐穩,便有此一堆朝臣喧嚷扯著脖子抗議,絲毫不顧莊親王爺在此,也絲毫不顧世子妃在此。

  文官爭吵,武將不動,如今還能來上朝的武將中多數都乃莊親王爺將下之臣抑或跟同肅文帝之兵,那些跟隨孟家的人早已被攔腰處斬,絲毫不見蹤影。

  小兜兜似是明白些事理,有意上前狠狠踹那白鬍子老臣幾腳卻被葉雲水摟在懷中,不允他去,而是指了指肅文帝,讓他往那方看。

  無論朝臣如何反駁,無論他們如何抗議,最終都是要看肅文帝的意思。

  他如若只是拿此擺個陣仗,那便是有意打壓莊親王府,如若他執意下詔,那還算有一絲良心。

  莊親王爺似也這般思忖,只挑了挑眉,沒有半聲言語。

  吵嚷越來越凶,儼然群情激奮,肅文帝從皇位上站起,撫了撫剛剛系在頭上的皇冠,一指下方那些爭論不休、面紅耳赤抗議者,笑著言道:“都誰反對,站出來讓朕看個清楚。”

  眾官一愣,面面相覷,有幾個之前就與莊親王爺對立之人則斟酌半晌邁步出來,更是揚著脖子一副忠臣之像,更有甚者是揣測肅文帝的心理是真要讓秦穆戎承世襲皇族長之位?還是藉此表一番犒賞忠良之態?

  而後仔細思忖,秦穆戎至今未歸,肅郡王在此時提出世襲皇族長、世襲親王的封賞,這無疑不是在裝裝樣子,如若站出反對的朝臣多一些,自也有話與莊親王爺解釋。畢竟剛剛坐上這個位子,要穩一穩,否則肅文帝怎會嘴角帶一絲笑容?

  如此思忖,便有人接連站了出來,而目光中的那一副諂媚之色明擺著是在邀功。

  肅文帝看著眾人,臉上擠出的笑容更燦。

  隨即看向一旁的侍衛,擺了下手,皇家侍衛即刻上前,頓時抽刀便砍!

  血漸四射、慘嚎沖天、遍地鮮紅、橫屍陳現……莊親王爺皺了眉,而葉雲水即刻捂住兜兜的眼,她也張大了嘴隨即連忙轉過了頭!

  這肅文帝是瘋了還是如何?他……他這是要做什麼?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隨即便數人作嘔,更有人嚎啕一嗓子隨即兩腳一撅昏倒在地。

  肅文帝看了眾人,隨即給莊親王爺拱了手,隨即陰冷言道:“朕的旨意是聖旨,抗旨不遵者立斬,還有誰反對?”

  無人回應,各個嚇得顫抖不停,一旁的武將們都眉頭皺緊,轉頭不看,心中卻在全在驚駭,這肅文帝之前的溫文爾雅全都蕩然無存,與明啟先帝迥然不同。

  “沒人反對便宣詔!”肅文帝往葉雲水這方看去。

  秦穆戎不在,自要小兜兜上前領旨,可這遍地血污,小兜兜一個五歲的孩童怎麼去?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這方,葉雲水抱著小兜兜不鬆手,莊親王爺看著她,朝其搖了搖頭。

  肅文帝也看出葉雲水的擔憂,吩咐侍衛們即刻把場上屍首清理乾淨,一桶又一桶的清水洗刷那青石磚地,可惜無論怎麼清洗,那股殷紅依舊流露淡淡痕跡……

  終歸是比剛剛好一些,葉雲水只得鬆開捂著兜兜的小臉的手,更是湊其耳邊道:“領了你皇伯父手中的旨就回來,別往後面看也別怕,娘在這兒等著你。”

  小兜兜點了頭,雖驚恐,可肅文帝看著他的目光多了一分和藹,也讓小傢伙心裡鬆了松。

  站在原地略有遲疑,最終踏出他的小腳,踩著那片依舊透著紅的水漬向前走去。

  葉雲水的眼淚潸然而落……

  一步、又一步,那小身板直接走上前,肅文帝卻沒讓他跪下,而是親自地蹲下將他抱於懷中,更是拿著旨意讓他騎在脖頸之上。

  葉雲水驚愕地捂住了嘴,莊親王爺也是一怔,抱孫不抱子,可肅文帝登基之日,不但抱著皇侄而且還讓其騎在脖頸,這一番行為前無古人!

  這一幕,讓所有人啞口無言,這一幕,讓所有在場保命臣工都明白,肅文帝對莊親王府是真心實意、絕非虛假之情。

  小兜兜轉頭看向葉雲水,葉雲水朝其點了點頭。

  終歸因身體虛弱,沒多大會兒,肅文帝便將小兜兜放了下來,擺了手,太監宣退朝,全體臣工退下,他的臉上才緩和地露出半分笑意。

  莊親王爺未走,一直坐在此處,小兜兜拿了旨意從肅文帝身邊直接跑到葉雲水的跟前,而後納悶地撓了撓腦袋,問道:“娘,爹怎麼還不回來?”

  聲音雖小,可卻多人聽到。

  葉雲水不知如何回答,肅文帝卻是吩咐禮官準備德妃大殯,而後走了過來,摸著小兜兜的腦袋,“你父親很快便會歸來。”

  小兜兜歪著頭看他片刻,便不再說話。

  未有以往的頑劣,未有以往的歡鬧,雖是人小,可也看得出眉眼高低,今兒這一番陣仗恐也有驚嚇,葉雲水緊緊地抱著他,莊親王爺則是嘆了口氣,“手段太狠了。”

  “皇叔父教訓的是,可皇侄無奈,皇侄能坐上這位子是皇弟拱手捧讓,終歸要還,他不要,皇侄就還給他。”肅文帝說著,便指了指小兜兜。

  葉雲水瞪了眼,未等莊親王爺開口她便是道:“不可!”

  “二弟妹,這是為何?你知朕的身體……”肅文帝皺了眉。

  葉雲水低頭言道:“世子爺已經做了准,世襲皇族長、世襲親王一位這已是天大的恩賜,這皇位臣妾不能依,後宮佳麗三千,皇上自可再誕下健康皇子,臣妾之子絕不應此位,也絕不過繼。”

  話語斬釘截鐵,絕不摻假,莊親王爺看她一眼隨即點了點頭,“剛坐這位子還未有一日,何必思忖過多。”

  肅文帝沒有回話,而是看著葉雲水道:“二弟妹這是讓朕為難。”

  葉雲水即刻抬頭,目光直視著他,“皇上如若要怪,那便怪臣妾抗旨不尊,直接一刀砍了臣妾便罷,臣妾正好去尋世子爺,也免得孤單在世,活得戰戰兢兢、窩窩囊囊,還被人稱妖孽!”

  小兜兜在一旁嚇了一跳,連忙拽著她道:“娘。”而後看著肅文帝,“皇伯父,你殺我娘,我殺你!”

  莊親王爺倒吸一口冷氣,看著肅文帝,可那手中所攥的拐杖卻著實的緊。

  肅文帝哀嘆一聲,苦笑地道:“罷了罷了,朕下不得手,朕乃真心實意,二弟妹不同意便罷,回頭再議,不過莫再言二弟不在人世,他會歸來的。”

  “你知道那小子去哪兒了?”莊親王爺忍不住開口,葉雲水也瞪著眼睛帶著一縷期盼。

  肅文帝道:“袁石介在西北造反。”

  “他……他去了西北?”葉雲水倉皇驚愕,“他一個人,去西北?”

  “你無朕懂他,他心結未了。”肅文帝說到此,則是又摸了摸小兜兜的腦袋,小兜兜略有抗拒往後躲,卻是忍不住地問:“爹去打仗了?”

  “對,打仗。”肅文帝說到此,則有人來回稟三皇祖父到此,莊親王爺則是與肅文帝一同而去。

  葉雲水被文貴妃召到後殿,文貴妃第一句話便是說起德妃的死因,而後得知肅郡王有意傳位給小兜兜,便是哀嘆言道:“肅兒所言非假,代荷在宮中獨居,自代荷小產,他除卻去安慰兩句後從未同宿一晚,對於其他的女人,他也絕不再碰一下,稍有上前惹他煩躁的,便都打入冷宮,他瘋了,他是真的瘋了……”

  耳聽文貴妃如此之言,葉雲水不知能說些什麼。

  是說如今的皇上瘋?還是說他早有此意?

  心裡著實地不安穩……

  “皇位世子爺恐不會應,新皇剛剛登基,怎能如今就想過了事,不吉利。”葉雲水委婉寒暄,文貴妃則是道:“怎能不想?瞧瞧如今這宮裡頭還有誰?賢妃與洪郡王雖保了命,如今戰戰兢兢,生不如死,三皇子、五皇子的母妃出身低,而他二人也都是軟的,投信前來表忠心,祁家的事還未安定,據說皇上有意封王,也算是能安穩得住。”

  文貴妃說到此流了眼淚,“本宮……本宮心疼代荷。”

  葉雲水嘆了口氣,如若不因文代荷,肅文帝當初也不會下手這麼快,可一無後的皇上,能撐多久?

  沒有話說,葉雲水則去了“安和宮”找樂裳。

  樂裳未提起半句新皇登基與德妃薨的事,只是問起十四郡王的情況。

  葉雲水詳細地說了說,隨即道:“如今就在等著世子爺歸來。”

  “你所想之事定能成。”樂裳笑著道:“本以為要離開這地界,孰料皇上恩典,又允本宮居住此地為太后守靈。”

  葉雲水心裡複雜,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曾經的二皇子肅郡王,不知該如何評價如今登基便活殺大臣的肅文帝。

  是殘忍?不算,他要表明非明啟帝那般優柔寡斷,是冷酷?也不算,因他是為讓秦穆戎承世襲皇族長且不交兵權。

  可如若說他善良,這二字卻無論如何都貼不上邊。

  複雜,實在是無法評價。

  其餘的話現在來說還為時過早,葉雲水與樂裳商議,依舊過些時日再將十四郡王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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