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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玉蘭點了點頭,看了一下院子裡的人,笑道:“你同學來家裡玩了?”

  許維安嗯了聲。

  “嬸,叔,我們是許維安的同學,今天下午來你家玩了,天也不早了,我們回去了。”陳爽邊說邊整理自己的書包。

  “晚上留下來吃飯吧,做飯也容易,一會兒就能吃了……”孫玉蘭還在說客氣話,就被她的大叫聲給打斷了。

  “天啊,我書包里的五塊錢怎麼不見了?”

  第9章 第九章

  陳爽說自己的錢一直放在書包里,來玩之前一直都有,就是在她出了院子的時間段內丟的。院子裡所有學生包括許維安都說沒有撿到過錢,然後大家又在院子裡翻找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最後眼看天慢慢的黑下來,地面都看不太清楚,孫玉蘭掏了五塊錢塞給陳爽,笑道:“錢可能掉到我家哪一個角落裡了,這錢你先拿著,回頭我們找著了你掉的就算抵了。”

  “嬸,這怎麼行,怎能讓你家出,找不到就算了。”陳爽推辭道。

  “拿著吧,你既然說是在我家丟的,那肯定能找著。快回去吧,天都已經黑了,到處都是水泡子,走夜路不安全。”笑著把錢塞進陳爽的口袋裡,孫玉蘭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行,嬸,叔,我們走了,改天再來你家玩兒。”陳爽也不推辭了,拿起書包,帶著同學就走了。

  許維安內心很是不安,因為他看見許利民的臉色非常的黑。待他把院門上完鎖後就聽到許利民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兔崽子,給我過來跪著。”

  堂屋裡已經點起了煤油燈,燈影幢幢,許利民的臉因怒氣而扭曲著,許維安不敢忤逆,趕緊跑到許利民面前跪著。

  “你說,是不是你拿了人家的錢?”許利民別著頭怒視許維安。

  許維安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本能的覺得許利民想要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答案,但還是囁嚅著:“不是我……我不會偷別人的錢的。”

  “不是你?不是你是誰,就你一個人在院子裡,人家錢丟了,不是你拿的難道是鬼偷的。”許利民怒火上漲,抬手就脫了腳上的解放鞋,握住鞋跟指著許維安怒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是不是你拿的?”

  許維安知道自己的回答根本不會讓他滿意,但還是搖了搖頭,重複道:“不是我……我不會偷別人……啊!”

  沒等他說完,許利民就握著鞋跟用鞋底狠狠的扇了許維安一嘴巴。“我讓你嘴硬……小小年紀就會偷東西,還撒謊,老子供你念書,你就學了這些,嗯?”邊說邊用鞋底劈頭蓋臉的抽打。

  許維安的嘴臉立馬就腫了起來,又漲又疼,疼的他想哭,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也許當時小小年紀的他就懂得,沒人心疼,哭又有什麼作用呢。

  他只能就著跪的姿勢佝僂著身子抱著頭,縮小挨打的面積,嘴裡還是重複道:“我沒有偷別人的錢……我沒有……”。

  許利民顯然被他的態度給惹怒了,用手去掰許維安捂著頭的手,一手擰著許維安的手把他摁到地上,一手拿鞋去抽許維安沒有遮擋物的頭和臉。“跟老子再說一遍你沒拿,再說一遍老子抽死你。”

  許維安卻倔強一直重複著:“我沒拿……”,小小年紀的他並不懂得什麼是原則,可他知道不是自己的東西,自己不會去拿,不是自己的罪名,他永遠也不會承認。然而不承認,換回的卻是身邊暴跳如雷的男人死命的抽打。

  他的臉和頭又漲又痛,胳膊和手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的,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大聲的喊道:“我沒拿別人的錢!”嗓子都喊破音了,聲帶又辣又疼。許利民顯然不打算讓四周的鄰居聽笑話,看他放大聲音喊叫,立馬用鞋子抽他的嘴,疼的許維安一個哆嗦,喊不下去了。他小聲囁嚅著,“不是我,我沒偷東西……”。許利民狀若未聞,鞋子依舊不停歇地落在他的頭臉上。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許利民打累了,鞋子終於沒再落在頭上。

  許維安頭腦發昏,他動了動僵硬疼痛的胳膊,支撐著上身,從地上跪坐了起來。昏黃的燈光下,他睜著腫痛模糊的眼睛,只看到孫玉蘭沉著臉坐在飯桌前,正在餵兩個看熱鬧看得笑嘻嘻的弟弟妹妹吃飯,並沒有許利民的影子,可能是端著飯碗出去了。

  待到耳朵的嗡聲消退,身上的麻勁過了,許維安的聽覺痛覺都清晰起來。頭皮子上扎著疼,臉上也熱辣辣的疼,他想自己現在肯定是名符其實的豬頭了。飯桌上兒女撒著小嬌,母親溫柔和氣,三個人其樂融融的談話聲也慢慢的傳進了他的耳里。只是熱鬧是他們的,他什麼都沒有。他心裡空落落的,只想找個沒有這些人的地方大哭一場,或者找個人讓他暫時依靠,訴說短短一生的苦累委屈。為什麼他沒有疼愛他的人?

  “你爹生氣是因為咱家賺錢不容易,白白的就沒了五塊錢,若是你偷的咱也沒啥損失,可你沒偷,咱明顯被人訛了,你說他能不生氣?他一年到頭拼死拼活地幹活供你上學,你也太不讓人省心了。”餵完飯的孫玉蘭冷著臉訓斥,打斷了許維安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今晚你也別吃飯了,也不用去你奶奶那兒,就跪在這兒,好好想想。”孫玉蘭收拾了碗筷,領著笑嘻嘻的兒女進了廚房。

  直到熄燈前,許利民和孫玉蘭都沒再理過許維安。

  獨自跪在黑黢黢的堂屋裡,許維安肚子餓的難受,可他不敢動。孫玉蘭和許利民就住在旁邊的屋裡,只要他有一點兒動靜,隔壁沒睡熟的兩人就能聽到。他身上也難受的厲害,頭疼、眼疼、臉疼、耳朵疼、腿疼,沒有一處不疼。雖然說他早就習慣了挨打,但身體本就不結實的他多少還是有點兒受不住。唯一好點兒的是季節,還好是剛入秋,要不非得凍死或者被蚊子咬死。

  捂著難受的肚子,許維安在心裡默背前幾天學過的課文,以免想起任何食物。只有這樣他才能熬過漫長的黑夜。

  委屈難過的時候他不會去想外婆,當然也不會去想聞迪,因為想念毫無用處,只會讓人想哭,會使人更加脆弱。他時常會在受委屈的時候想這次忍著不哭,等以後見到外婆時一定要大哭一場發泄一通自己的委屈,可見到外婆後,他的委屈統統都不見,只剩下歡快。沒有人可以依靠的時候,他只有逼自己成長堅強,有可以依靠的人的時候,為了珍惜幸福的時光,所有的過往傷痛對他來說真的就變成過往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他是躺在奶奶床上的,許維安發燒暈倒了。他身體本來就瘦弱,加上秋季晚上溫度下降的厲害,還有挨的一通打,身上有不少傷,所有的因素集中起來讓他的身體受不住了。許利民夫婦倆要下地幹活,順勢把他放在老太太這兒了。許維安本來以為自己生病會被奶奶甩幾個耳刮子,誰知老太太壓根沒理他。他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上半身全是傷,頭臉布滿了血印,還青紫腫漲了一大圈,把他本來很大的眼睛都給擠沒了。老太太就算想下手,也沒地兒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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