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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吟輕輕拍了拍居同野的肩,不過是想喚他,誰料這一下叫居同野嚇得不輕。

  張圓屏息靜聽,臉色一變問道:「人走出來了,要躲嗎?」

  沈吟不緊不慢道:「當然。」

  三人才下了樓頂,易金欽便匆匆走到院子裡,月色姣好,夜色愈發顯得陰毒,屋脊上空空如也唯有屋檐四角如禽鳥展翅欲飛。

  沒有瑟瑟陰風,倒是人自己嚇唬自己。沈吟聳聳肩,無所謂道:「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居同野專心琢磨,眉峰頗有些深沉,似個做大事的豪傑:「不對,肯定有什麼。」

  「你再不回去,就要有什麼了。」沈吟怒道,一手拉扯他的臉,另一隻手要扯腰帶。

  「有人!」居同野急忙道,雙手並用抓住他覆在腰上的纖細手腕,入手冰涼滑膩像是西瓜皮,誰知抬眼一看,院裡空蕩蕩的,儲物間的門兀自震顫。

  居同野趕緊道:「你等會,我去準備個地鋪給張兄弟。」

  杭州地皮太貴,有個院子已是奢侈,因而根本沒有多餘的客房。

  沈吟對張圓的表態大覺滿意,頷首稱讚:「他才不用你操心,瞧瞧人家多有眼力見,就你是個不識情趣的。」

  張圓太有眼力見,早早躲開,儲物間味大,藥味熏多了還不如腳氣臭氣熏天能叫人忍耐,習武之人只用嘴呼吸也就聞不到了,可惜藥味是無孔不入見縫則鑽,悲痛欲絕地蜷縮起身子,靠在麻袋上頗有一人一麻袋相依為命的淒切錯覺,整整一夜沉浸在風雨飄搖之中,妓院裡的敗柳殘花也不過如此。

  ·

  翌日晨光將撒窗扉,生藥鋪和糖水鋪一如既往正常開門營業,張圓睡得迷迷糊糊,聽聞門被人推開,還以為是小夥計進來拿藥材,眼皮都懶得抬,換了個方向繼續睡,擠得麻袋沙沙作響。

  張圓呢喃道:「你要拿什麼就拿,莫要吵爺睡覺,出去記得關門,太陽忒不要臉刺得眼皮疼。」

  居同野轉頭,陽光奪目確實刺得眼皮疼,不過被曬了瞬息的功夫,脖頸恍如炙烤,腳步一挪擋住門口的光線,帶著商量的口吻道:「張兄弟……」

  這聲音猶如九天神雷,,張圓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哪裡顧得了居同野在說什麼,兩個大男人同處一室叫沈吟看見,還不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貪生之心直衝天靈蓋,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都是屁話,奴顏婢膝就差當場跪下,嗚嗚咽咽道:「嫂、嫂嫂,可憐可憐小的,記得勸大當家的下手輕點,我雖然皮糙肉厚還是怕疼的。」

  「他怎麼會對你下手呢。」居同野沒弄明白,倒是不忘正事,「有件事特地拜託張兄弟,我且去糖水鋪穩住那父子二人,還請張兄弟潛入後院廚房看看究竟。」

  張圓腦袋一伸,戰戰兢兢地詢問:「可是大當家的意思?」

  居同野怕他不願意幫忙,只得狐假虎威:「是他的意思。」

  死裡逃生的感覺太過美好,花兒肥美葉兒嫩綠,光芒萬丈人間團團圓圓。張圓拍拍胸脯,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這就去。」

  居同野所謂的穩住,不過是去糖水鋪吃碗不要錢的芝麻糊,順便拉著易安安說上兩句話,有易安安在不怕易金欽不在旁邊。

  易金欽同沈吟一般,總覺得一刻不看著,易安安與居同野就會被不良人拐跑。除了自己之外,誰都會不安好心。

  一碗芝麻糊吃完,居同野一邊拿手背抹嘴一邊往回走,就見張圓在通往後院的門邊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動作差點叫居同野沒忍住給他逮了扭送官府,轉念一想他已不是捕快。那歲月恍然如夢,幸虧夢已醒,他和沈吟能相依相守真是三生有幸。

  張圓身後,沈吟帶著一臉欲求不滿的怨念情緒。原來昨夜居同野一直惦記易家父子,沒叫沈吟盡興為之,當然他也是答應了過後任他品嘗,姿勢任選絕無二話。事實上老夫老妻那麼久,居同野早就放開,也就沈吟覺得他情動臉紅好似處子羞澀,一如當年初見。

  見居同野走過來,張圓趕緊掏出一撮暗金色毛髮,糾纏在一起不似織物上的,他道:「我去時供桌上的飯碗已經被收起來了,銀子也不見了,倒是在桌腿上看見幾粒粘著的米粒,我原想這是吃著漏著,可怎麼漏能漏在桌腿上,供桌那麼高,連我都得站著吃飯。趴在地上一瞅,這才發現牆角有個狗洞,被幾塊石頭堵上,移開後便發現這一撮毛。」

  居同野盯著那一撮毛,神色警惕當做洪水猛獸,抬頭便見沈吟和張圓都渾不在意,便明白他們都知道這是什麼,便要問個清楚。

  沈吟有意逗他:「不是還說什麼吃飯不吃飯,毀了財路。」

  居同野恍然大悟:「這是猴毛!」

  張圓看了一眼沈吟,見他點頭,又掏出一疊紙,展開來是通緝令,解釋道:「我來杭州,其實就是為了這個戲團。」

  寨里開銷來源有二,一是沈吟的生意,二是張圓揭榜抓通緝犯。這一伙人慣於偽裝成正經戲團,實則藉機踩點,尋得殷實人家滅門盜財,流竄作案。張圓一路追到杭州,正巧沈吟在此安居樂業,便先擱置下來過來相聚。

  張圓搖搖頭:「可這不是他們慣用手段,他們從來不會以鬼怪嚇唬人。」

  居同野瞪大眼睛:「那這是為何。」

  誰料張圓一攤手:「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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