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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也許你生來就屬於江湖。

  所以我讓你走。

  你該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

  沐揚,你不在的時候母親很想念你。

  但是一想到你已經長大了,母親歡喜得很。

  母親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所以母親不再等你了。

  不論你在何處,要記住,你是母親的驕傲。

  我瞧著這封信,心中難過得很。

  這信,和我的劍譜字跡相同。原來我的劍譜,是母親一筆一划記錄下來的。

  母親,母親到哪裡去了?

  我近處尋了一遍,不見人影,便又向遠處尋去,卻也未曾見到什麼人。

  我焦急得很,瞧見師父一臉失落,心中更不是滋味。

  我們三人一夜未眠。

  “除了此處,你母親從前愛到哪裡去嗎?”師父問。

  我搖頭:“母親很少出門,即使出去也不過是到湖邊去。昨日我已經找過了,母親並不在那裡。”

  “等天亮了我們再去找找。”師父嘆氣。

  “嗯。”我和朗生師兄連忙點頭。

  熬到天亮實在是一件艱難的事,師父不知道在屋裡踱了多少圈,朗生師兄不知道點了多少次燈,我借著昏暗的燈光將屋子翻了一遍,想找找母親是否還留下什麼線索。

  天邊終於泛白,清晨有些冷。

  “湖邊真有個人!”朗生師兄大聲道。

  我瞧不仔細,便奔了過去。

  是個女子。

  大約是暈過去了。

  我回頭,師父也已到湖邊了。

  我瞧見師父愣了一愣。

  “不是你母親……”片刻後,師父嘆息一聲。

  我點頭。

  可是這女子,真的與母親長得很像,只是眼尾處少了一顆痣。

  “世間居然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嗎?”師父問。

  “我也未曾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我將那女子安置在房中。

  長得雖像,卻是一眼就能辨別出來。

  畢竟,那是我的母親。

  “謝謝你們。”那女子醒了過來。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會在此處?”師父問那女子。

  那女子思索片刻,才開口道:“我叫凌水兒,只是途經此地,不想卻在湖邊暈倒了。”

  “請問凌姑娘在此處可曾見過一個女子?”師父又問。

  那女子搖頭。

  “那凌姑娘是要到何處去?”

  “我不過是出來遊歷,到了此處,還沒想好去處。”凌水兒答。

  “正好我們也要離開此處了,若是姑娘順路,不如與我們一同吧。”或許是因為她與母親長得像,我希望她和我們一起走。

  “如此更好了,與幾位同路,路上也有個照應。”凌水兒笑了起來。

  師父又愣了愣。

  或許母親年輕時笑起來也是這個樣子。

  這一路不如回來時順利,一路上總是遇到挑釁的人,不知道是因為我叫風沐揚,還是因為凌水兒在人群之中實在是好看得有些扎眼。

  而我終究還是沒有見到母親。

  我們四個人四處輾轉,一直未能尋到母親,而這半年來,我們沒有享過一日安寧。

  “沐揚,莫再執著了,若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師父嘆息。

  我低下頭,不說話。

  “你若願意,便隨我回玉林山莊罷。”師父又道。

  我搖頭:“師父,我想回家。若是母親回去了,才能找得到我。何況,我與凌姑娘總是惹麻煩,和您一起實在是拖累您了。”

  “胡說。”師父訓斥,“想回去便回去,有事情便來玉林山莊找我,我會一直在那兒。”

  我點頭。

  我跟在師父身邊四年,終於要結束了。

  朗生師兄在一旁悄悄抹眼淚。

  “師兄莫要難過,我會常回來看你和師父的。”我安慰他。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朗生師兄的時候,他被天星派的人廢了武功,那時候他都未曾流淚。

  唉。

  我在心中嘆息一聲。

  人生有相逢,就會有離別。

  只是我未曾想到,這一次離別,就再也沒機會相逢。

  半年後,我聽聞殘月門偷襲玉林山莊的消息。匆忙趕去,只見到了師父的屍首,他為了阻止殘月門的人進入玉林山莊的藏書閣,整個身體被□□剌穿。

  好在,藏書閣保住了。

  聽說是天星派眾人及時出現,才阻止了殘月門的人,而天星派也犧牲了大弟子段書林。

  我在山莊上下尋了一遍,未曾找到朗生師兄。

  我又想起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時候。

  喝酒的叫酒樓,住宿的叫客棧。

  師父說。

  江湖在我心中。

  師父說。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師父說得對,江湖在我心中。

  但是這樣不好。

  我希望江湖在天邊,我永遠也到不了。

  ☆、赤朗奴郕

  “父王,我學會射箭啦!”

  “父王,今日師父誇我槍練得好!”

  “父王,我打敗了冷予!”

  “父王……”

  赤朗奴郕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他興高采烈地去找父親,都只能換來父親的一聲嘆息。父親從來不會誇讚他,也不會鼓勵他。

  父親總是離他很遠,他去找父親時,父親也總是不大說話。

  對其他王子,父親不是這樣的。他親自教多吉射箭,親自為巴克和布色請先生,也時常帶著他們去狩獵。有一次多吉生病,他在多吉床前守了一夜。

  對赤朗奴郕,父親永遠冷漠且失望。

  他兩歲的時候由母親帶著去了邊境,五歲的時候回王宮,是因為母親病逝了。

  他白天練武,夜裡讀兵書。整個人又瘦又憔悴。

  父親並不心疼他,每次見他,都只搖頭嘆息。

  他十三歲第一次出征,不過是個副將。說來奇怪,只要他出征,每一次都能大獲全勝。十六歲時赤朗奴郕已是戰功卓著,聲名顯赫。

  整個國家的子民都無比擁戴這個戰功赫赫的將軍,只是,父親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父王,我打了勝仗,您不高興嗎?”

  父親終於勉強露出笑容,“我康居國的將士打了勝仗,本王自然高興得很。”

  即使是這時候,父親也不肯讚賞他一句。

  他突然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巴克和布色動手打了他,他還手,被宮人攔住了。父親罰他抄了十日的兵書。

  後來再有爭執,即使父親知道是巴克和布色主動挑釁,也從未維護過他半句。

  偌大的王宮之中,除了冷予,沒有人維護他。

  直到他見到多吉。

  “赤朗奴郕,過來。”

  他回過頭,是一個未曾見過的男孩子。

  “快過來,我給你樣東西。”那男孩子繼續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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