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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玉飛再也顧不得傷勢,深吸一口真氣,身形便如羽箭一般追出了窗子,靈雨本是有心求死,所以縱身而出之後便沒有再催力,只是隨著余勢向地上落下,可是她身形尚未落地,便已落入一人懷抱,然後她便覺得兩邊的景物都變得模糊,寒風迎面撲來,讓她幾乎不能睜開眼睛。她沒有掙扎,因為她不需回頭已經感受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耳邊傳來羽箭凌空呼嘯的聲音,可是她心中卻沒有了一絲恐懼,只是儘量提氣輕身,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的任何動作會影響秋玉飛。

  秋玉飛絲毫沒有悔意,空明如鏡的心湖中映出了那些足以洞金裂石的羽箭的軌跡和力道,共有三十六支利箭織成天羅地網向兩人襲來,更是將全部逃生之路全部封鎖,縱然是他未受傷之前也不敢保證可以全身而退,更何況如今重傷未愈,又帶著一個女子,可是他儘量用身軀將靈雨全部遮住,也不顧傷勢的加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定要將靈雨救出此地。

  他心中明白,靈雨非是想要脫逃,便是最笨的人,也知道那種情況下衝出去多半是死路一條,靈雨又是蘭心慧質的女子,怎會不明白,她不過是不想連累自己,自己一個男子,卻不能庇佑心愛的女子,便是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利箭擦過他的衣襟髮際,秋玉飛盡了全力衝出了第一輪箭雨,幾乎已經是筋疲力盡,可是耳中卻傳來弓弦響生,第二輪箭雨在他最虛弱的時候襲來,秋玉飛強運真氣,揮袖拂去,卻是一陣頭暈目眩,知道自己舊傷發作,正在他已經絕望之時,耳中傳來一個冰玉交擊也似的聲音道:「統統住手。」,與此同時另一個威嚴的聲音淡淡道:「玉飛住手。」

  這兩句話都不甚響亮,可是卻偏偏直入人心,每一個人都生出說話之人就在自己身邊的錯覺,而秋玉飛幾乎在聽到這兩個聲音的同時,便放棄了一切反抗,便如斷線風箏一般向下墜落,而那些向他射來的箭矢幾乎是就在他身邊被某種力量折斷震飛,斷矢碎羽零落一地。秋玉飛也顧不得一切,落在地上便放開靈雨,自行盤膝坐下,運氣療傷,但是原本行氣如珠的經脈如今卻是若斷若續,額頭上不由滲出汗珠來。

  靈雨有身在夢中的感覺,前一刻還在生死邊緣掙扎,可是突然之間那些箭矢全部被折斷反彈,而自己和秋玉飛也墜落在地,甚至在這時候,秋玉飛仍然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護住,然後他便在雪後仍有潮濕感覺的石徑上坐下調息,靈雨只能焦急地跪在他旁邊。而就在這時,園中卻突然多了兩個人,而靈雨幾乎沒有看清這兩人是如何到了自己身邊的,其中一人是個灰衣男子,國字臉方正威嚴,只是淡淡望了靈雨一眼,靈雨便覺氣血翻湧,差點攤倒在地,卻覺一縷冰寒的真氣凌空渡入體內,頓覺神清氣爽,氣息平和下來。抬頭望去,卻見另一個容顏如冰雪也似的清秀青年對自己微微一笑。她自然不知道這兩人已經借著自己暗中拼了一個回合,只是擔憂地看著秋玉飛,就連一個灰髮霜鬢的男子在眾多侍衛護衛下走了進來,低聲傳令,揮退園中所有設伏的侍衛的情景都沒有留意,只是憂心忡忡地望著秋玉飛額上的冷汗,卻連拭去他額上的汗珠都不能夠。

  見此情狀,那灰衣男子眼中閃過憂色,目光落在了已經被江哲召到身邊低聲訓斥的李麟身上,眼中閃過寒芒,原本正在低頭做懺悔狀的李麟只覺如山威勢撲面而來,不由抬頭望去,只見一雙隱隱似有火焰的幽深黑眸滿是殺機地望著自己,胸中如受重擊,一瞬之間呼吸似乎都被截斷一般,若非他骨子裡面的桀驁支撐著他強自和那人對視,只怕已經屈膝在地了。這時候小順子身形微動,已經擋住了那男子的視線,李麟只覺雙膝一軟,身上壓力驟失的輕鬆感覺讓他差點軟倒在地。幸好旁邊的呼延壽扶住了他,只不過李麟怎麼看都覺得呼延壽的眼神不善,手中的力氣也未必太大了些,李麟為時已晚地想起呼延壽的夫人,澄侯蘇青的出身,差點委屈地仰天長嘯,卻不曾發覺,那原本埋藏心中多年的仇恨漸漸淡去,再也不留一絲痕跡。

  且說那男子和小順子四目對視,兩人之間的數尺距離仿佛變成了密閉的空氣,勁風氣流橫衝直撞,無數次試探交鋒閃避,若非是這兩人有志一同,各以內力約束兩人之間的暗戰,只怕早已經是雷破天驚,到時候只怕園內再無人可以停留,更別說讓秋玉飛調息療傷了。所以不過片刻,兩人便都頗有默契地住了手。

  這時候李麟低著頭走了過來,手中捧著一個八角形錦盒,那男子目光一閃,已經看到錦盒上面的篆字「小還丹」,這竟是少林寺百年只能練就一爐的靈丹,若論天下治療內傷的藥物,無出其右,縱然是醫聖桑臣所煉製的藥物,也有所不及,尤其是這種情況下,最是秋玉飛所需的靈藥。那男子望向李麟的目光柔和了許多,「小還丹」的珍貴自不待言,縱然是李麟的身份,也應該很難擁有,不過他一時也無心去想李麟如何得到此藥,伸手接了過來,塞到秋玉飛口中,然後將手掌按在秋玉飛背心,渡氣助他療傷。

  李麟心中一寬,知道自己求和之意已經被這位魔宗首徒段凌霄所接受,總算暫時不必擔心了,等到過些日子再慢慢解釋吧,想到自己所做出的犧牲,差點要落下淚來,不過想到從慈真大師那裡偷了一粒小還丹的江慎,李麟又忍不住扯扯嘴角,不知道那小子在受什麼責罰呢?(浮雲寺之內,江慎正蓬頭垢面地在禪房裡面抄寫著厚厚的經文,不時地對天哀嚎道:「啊——,為什麼師父也像爹爹一樣罰我抄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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