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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都是成了親當了爹的人了,即便是兄弟,也不可能像兒時那樣耍玩了。

  穆連誠靠著柱子站著,低聲問穆連瀟:“什麼時候輪到我們?”

  “聖上沒明說。”

  “大哥回來沒多久,他又是郡主儀賓,若府里有人要留京,大抵是大哥留下,”穆連誠沉默片刻,又道,“下一批出征,若還輪不到我們,你幫我在聖上跟前說一說,我想去。”

  穆連瀟壓著聲,道:“聖上的心思,我也不好琢磨。”

  穆連誠笑了起來,抬手按在了穆連瀟的鍵盤上,重重拍了兩下:“阿瀟,二哥說真的,想去蜀地,想去軍營里。”

  “好。”穆連瀟應下了。

  第706章 平靜

  穆連誠說完,便不疾不徐往尚欣院去了。

  差不多是用飯的時候了,蔣玉暖和娢姐兒正等著他。

  見穆連誠進來,娢姐兒從蔣玉暖懷裡跳下來,迎了上去:“父親怎麼才回來?”

  “餓了?”穆連誠笑了,這一回的笑容直達了眼底,整個人都溫潤許多,他一把將娢姐兒抱起來,道,“隨爹爹去洗洗手,就用飯了。”

  一大一小去洗手,自有人伺候。

  蔣玉暖吩咐了擺桌。

  等用完了,蔣玉暖心中有不少話要問穆連誠,可娢姐兒在,她又不好開口。

  劉孟海家的在一邊看得明白,試探著要帶娢姐兒回屋裡去休息,偏偏娢姐兒根本沒有困意,纏著穆連誠說話。

  對於妻兒,穆連誠素來好耐心。

  等到了二更天,娢姐兒才依依不捨地被劉孟海家的帶下去了。

  蔣玉暖打發了人手下去,一直繞在心頭的話出了口:“去尋三叔了?”

  穆連誠挑眉看她,見她忐忑,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寬慰道:“阿暖,就算我不去尋阿瀟,遲早也要去蜀地的。不止是我,阿瀟也一樣。”

  穆連誠說的是聖上會讓穆連瀟出征,而落在蔣玉暖耳朵里,卻有些偏差了。

  “二爺,現在與幾年前不同了,”蔣玉暖咬咬牙,聲音有些顫抖,卻是直直迎著穆連誠的目光,“那時候,三叔若有個意外,爵位許能落到二房頭上,可如今……不止有延哥兒、允哥兒,還有大伯……”

  機會委實渺茫,況且,她從內心裡就從未窺探過侯夫人的位子。

  她既然選擇嫁給了穆連誠,她想要的僅僅只是平平靜靜的日子而已。

  穆連誠扣著蔣玉暖的手腕,斟酌了一番:“那時候我與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我只做好我該做、能做的,若不能承爵,就是我沒那個命。阿暖,說到底,不管我有命還有沒有命成為定遠侯,我都是穆家子弟。”

  穆家的子弟,今日所有的榮光都是鮮血換回來的,承了多少榮耀,就有多少付出。

  就像穆連喻那樣,再渾再不堪的一個人,上了戰場,也要與韃子廝殺到底,而他是從不可能摸到爵位的邊的。

  一字一字落在蔣玉暖耳朵里,她咬著唇低下了頭,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心裡想問的,其實還有很多,可卻無法開口了。

  穆家子弟是要拋頭顱灑熱血,但為什麼,算計了血親?

  她只在前幾回零星聽到了練氏說漏嘴的穆堂的一些事情,她猜測穆連康當年的失蹤與二房脫不了干係,但也全是猜測,沒有實證。

  要是事關旁人,也許蔣玉暖大著膽子就問了,可是,事關穆連康,沒有證據的事情,她怎麼好逼問穆連誠?

  穆連誠到底是她的丈夫,是這些年執著她的手,照顧她呵護她的丈夫。

  而穆連康,是閨閣時心底的一場夢。

  問出口了,他們夫妻之間,生生就多了一根刺。

  蔣玉暖不問,她寧願梗在自個兒心裡,她不能也不願意去“恩將仇報”。

  深吸了一口氣,她抬起了空著的那隻手,覆在了穆連誠握著他的那隻手上,雙手緊緊地握著,指尖微微用了些力氣,嘆道:“我只是捨不得,你去北疆的時候,我夜裡都睡不好。我那時候和三弟妹說的那些話,其實也不是誆她的。”

  話一出口,聲音便澀澀的。

  穆連誠手上用了力,把蔣玉暖帶到懷裡,放柔了聲音說了不少開解的話。

  時辰不早了,穆連誠去了淨室梳洗,蔣玉暖坐在梳妝檯前,自己動手拆著髮髻。

  她沒有叫丫鬟進來,這些事情,她習慣了自己做。

  鏡中映出的人影,下巴似乎又尖了一些,蔣玉暖心裡曉得,這些時日,她的心緒並不安寧。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回憶了這幾年的事情。

  蔣玉暖記得很清楚,當嶺東的家書送回來,信上說,尋到了穆連康,他已經娶妻生子,雖然什麼都忘了。

  柏節堂里歡喜極了,唯有她,一顆心跟挖空了一個洞一樣。

  她欣喜他還活著,轉念想到他的妻兒,又渾身不得勁了。

  等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後,蔣玉暖也想明白了,他們都不是小十年前的年紀了,光陰似箭,穆連康還活著,那以他的歲數,娶妻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嗎?

  不娶才奇怪,不是嗎……

  蔣方氏罵過她教訓過她,蔣玉暖哭過愣過,但平靜下來之後,心裡也是透亮的。

  她的身份,她的立場,由不得她做傻事,她更不願意讓穆連誠難堪。

  只是,偶爾的偶爾,想起閨中時光時,總會有那麼一點兒遺憾和難過,那些經歷畢竟是刻在了她心底里的,是她念念不忘的曾經。

  等穆連康夫妻回京之後,心裡的那個洞突然就越來越大了。

  也許是因為練氏說漏了嘴的話,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裡肚子沒有動靜的壓力,也許是她見到了莊珂。

  沒有什麼比親眼所見,更傷人的了。

  莊珂就在她的面前,那一雙孩子也在她的面前,與信中的隻言片語是不同的。

  本來以為這個心結會永遠存著,但終於還是解開了。

  上元那日,在花園裡瞧見那一家相處的情景,那些細處明明白白攤在了眼前,蔣玉暖倏然間就明白了。

  莊珂與她蔣玉暖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她們從性子到模樣尋不到相似的地方;以前穆連康待她的溫和,與對待蔣玉暖時亦是不同。

  即便沒有當年的意外,即便她真的嫁給了穆連康,這場婚姻,只有關懷和責任,而不是愛意和呵護吧。

  那一瞬間,心整個都崩塌了,她險些要哭,可下一瞬,又平靜了下來。

  從未有過的平靜,從穆連康失蹤之後,所有的起起伏伏,突然就平靜了。

  若說還剩下些什麼,那就是愧疚,對穆連康失蹤的愧疚。

  其他的,滿滿都是娢姐兒,滿滿都是穆連誠。

  身後腳步聲清晰,蔣玉暖回過頭去,看著丈夫過來,她動了動嘴角,淺淺笑了起來。

  她已經理清了思緒,所以那個問題,她絕對不會開口問。

  第707章 孝心

  端午之時,杜雲蘿依舊準備了粽子。

  她習慣了親手給杜公甫和夏老太太包粽子,也少不了父母的份,如今做了媳婦,吳老太君和周氏那兒也是要送的,如此一來,數量倒也不少了。

  穆連瀟這幾日忙碌,去兵部也不僅僅是點卯,又經常入宮面聖,等出了御書房都已經三更天了,乾脆歇在了衙門裡。

  杜雲蘿就沒等他回來包粽子。

  延哥兒對此興致滿滿,顧不上他的小木劍了,坐在杜雲蘿懷裡:“母親,我也要包。”

  小小的孩子,與其說是包粽子,不如說是耍玩。

  杜雲蘿不想打擊了延哥兒的興頭,便握著他的小手,一步一步地教,由她手把手地讓延哥兒包了兩隻。

  模樣算不得好,總歸還是成形了的。

  延哥兒還想繼續包,杜雲蘿轉念一想,笑著與他道:“延哥兒,曾祖母吃得不多,兩隻粽子剛剛好,哥兒要不要親自給曾祖母送去?曾祖母要是知道,這是我們延哥兒親手包的,肯定高興。”

  延哥兒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很喜歡吳老太君的,想到老太君會高興,立刻就耐不住了,從杜雲蘿懷裡鑽出來,催著彭娘子帶他去柏節堂。

  彭娘子笑著領著延哥兒擦了手,柔蘭把粽子裝好,跟著彭娘子和延哥兒往柏節堂去。

  垂露抱著允哥兒在一旁看著,抿唇直笑:“還是夫人有辦法。”

  “也是為了讓祖母高興。”杜雲蘿說道。

  延哥兒一心掛著吳老太君,小胳膊小腿的,跑得還挺快,彭娘子和幾個丫鬟在後頭跟著,就怕小祖宗摔著碰著。

  柔蘭也快步跟著,等入了柏節堂,她把食盒交給了彭娘子,自個兒站在廡廊下喘氣。

  有婆子湊過來,笑著道:“姑娘累著了?”

  柔蘭笑了笑:“比不得我們哥兒,跑起來跟一陣風一樣。”

  “這個歲數的孩子都這樣,”婆子樂了,“昨兒個瀠姐兒和洄哥兒過來,一點都不喘,後頭跟著的反倒是夠嗆。”

  屋裡,延哥兒一路喊著“曾祖母”進了東次間。

  吳老太君聽見了延哥兒的聲音,臉上霎時有了笑容,讓秋葉扶著她坐起來。

  剛擺好了引枕,就見那小娃兒沖了進來,吳老太君伸手去扶他:“好孩子,慢慢走。”

  延哥兒嘿嘿直笑,想爬上羅漢床,卻還差了些個頭,秋葉扶了他一把,他才在老太君身邊坐下了。

  “曾祖母,”延哥兒烏黑的眼睛看著吳老太君,臉上有兩個小酒窩,“母親包粽子,我也包了,給曾祖母送來。”

  吳老太君一怔,問道:“哥兒包的?”

  延哥兒重重點了點頭。

  彭娘子跟著進來了,把食盒打開拿給吳老太君看:“是夫人教的,哥兒學著包的,剛包好,就給老太君送來了。”

  吳老太君歡喜極了。

  延哥兒還小,親手包肯定也是讓他母親手把手包的,但就算如此,這份實實在在的心意,讓吳老太君心裡熨帖極了。

  這可是她嫡嫡親的曾孫兒,他的孝心,比蜜都甜。

  吳老太君把延哥兒摟在懷裡,親了兩口:“好孩子,曾祖母喜歡哥兒包的粽子,很喜歡。”

  延哥兒咯咯直笑:“下回,我再給曾祖母包。”

  吳老太君滿口應下。

  單嬤嬤看在眼裡,趕緊讓秋葉把粽子去蒸了,吳老太君起來後胃口就不好,用得很少,而杜雲蘿包粽子,素來是小小巧巧的,對與老人來說,吃兩個也不會嫌多,不會不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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