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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謝介來說,絕望不是在他落入困境時沒有任何一個人幫他,而是他想要幫他的家人時才發現自己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隔著泛黃的時光,只余斯人如常的笑顏,

  大長公主當年頂著巨大的壓力屠盡聞國公滿門,一方面是為了給駙馬謝鶴報仇,一方面也是為了把前朝餘孽斬草除根,再不讓他們有機會死灰復燃。

  但誰能想到的,聞國公並不是最後的前朝餘孽。

  “王氏有可能一直在暗中和前朝的人勾結。”房朝辭盡力想要把謝介的注意力從仁宗當年的死上面轉移開來,什麼話題都可以,只求謝介不要再去腦補仁宗死前有多麼孤立無援。因為越想,謝介會越恨自己,為什麼當年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在確定了王氏和聞國公有問題的基礎上,房朝辭才能發現他們之中的共同點,以及一些時間上巧妙的重疊。

  “王氏和前朝絕對有關係。”

  “不可能。”謝介下意識的就進行了否定,“當年太祖攻入前朝的王城,王氏是第一個站出來代表世家投降的。”

  若不是有這份識時務的態度,太祖也不可能同意讓孫子仁宗迎娶王氏嫡女。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三百年高門大族的王氏有什麼理由要給已經翻盤無望的前朝賣命?”謝介的話說的又快又高,仿佛想要用這種強有力的態度來否定現實。王氏的女兒可是當了皇后的,又生了太子,地位穩固,他們還圖什麼呢?!謝介想盡了一切能夠反駁的理由。

  “那聞國公和清平縣主又是圖什麼呢?”房朝辭還是不得不把現實擺在謝介面前。“在前朝,聞國公與清平縣主就是被流放的宮斗失敗者,在本朝他們貴為開國公和縣主,他們又能圖什麼呢?”

  是啊,這麼多人,都是圖什麼呢?

  “我的推測是前朝還有血脈活著,地位很高、很純粹的血脈。”前朝一直是有些古怪的,好比皇室成員一個比一個偏執扭曲,膚白藍血,也好比他們很崇尚近親結婚,覺得血脈越純粹就越高貴。據說是因為血脈濃厚者有能力控制血脈淡薄者。具體怎麼控制,誰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在這種情況下,聞國公才有可能反水又反水。

  在屠盡全部前朝皇室時,聞國公以為他已經是皇室血脈最純粹的那個,無所畏懼。但誰想到王氏還藏了一個更加厲害也更加瘋狂的瘋子。

  當然,這目前只是一個推測,最有可能的推測。

  聞國公未必會甘心受到擺布,但解決不了血脈壓制的問題,他就時刻受到死亡的威脅,他能為了擺脫被控制而倒戈太祖的起義軍,自然也能為了擺脫被控制而背叛太祖。

  沒什麼情誼不情誼,因為對於聞國公來說,他追求的一直是自由。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還能有什麼?”謝介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是他太自以為是了,房朝辭說的對,他寧可不知道這些。

  “你覺得你大舅母的身體裡留著的到底是誰的血?”

  ……

  另一邊的早餐桌上,一家人等了許久也不見謝介和房朝辭起來吃飯,所有的成年人都臉色古怪。

  只有神宗擔憂的表示:“豚兒怎麼能賴床不吃早飯呢?!”

  蘇太后:“……你這個智商真的不太適合當皇帝,早點退位對誰都好。”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份產業:

  蘇太后在昨夜也做了一場夢。

  夢到她經過九死一生才跟著逃荒的隊伍一路北上逃到了京城, 聯繫到了所有人都覺得她爹只是在發癔症亂說話的厲害親家。

  那親家確實厲害,厲害到了全天下獨此一家,尊貴的非比尋常。

  那個時候的蘇太后還是個打從江南鄉下小漁村來的野丫頭,面黃肌瘦,個頭矮小, 哪怕穿上錦衣、吃上玉食, 也遮掩不了一身的魚腥土味。她長的不漂亮, 腦子也不聰明,連官話都說的磕磕絆絆, 活的膽戰心驚,那個時候她甚至不敢去奢求什麼指腹為婚, 只想著能得到一點點照拂, 足夠她不再為了活下去與野狗爭食就行。

  她美滋滋的幻想,說不定靠著這個關係, 她可以進宮當個小宮女什麼的。

  是的, 對於那個時候的蘇大丫來說, 宮女已經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美好未來了。雖然貴人也許喜怒無常,但她一點都不怕被打被罵,因為吃不上飯、喝不上水、快要被餓死才是這個世界上對於她來說最可怕的事情。

  但是誰也沒想到,當時還在位的太宗武斷的做了一件驚掉了所有人下巴的事情——他真的要遵守承諾,給自己的小兒子與蘇大丫賜婚。當然,前提是等蘇大丫和盆子長大。

  “您以後就是王妃娘娘啦,有享不盡的福氣,整個王府就您大。”奉命來照顧她的宮中老人這樣道,

  但蘇大丫依舊很惶恐、很焦慮,不是不敢相信這一切真的發生在了她的身上,而是她覺得她這樣根本就是擋了別人的路,又怎麼能活到長大?

  沒有命去享受,何談衣輕乘肥、飛上枝頭?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蘇大丫都活在恍惚里,恍恍惚惚的接旨,恍恍惚惚的面聖,恍恍惚惚的對來挑釁她的人說:“你不信我能嫁給王爺?太巧了,我也不信啊!你快掐醒我,這個夢做的太久了,我有點害怕。”

  最終,蘇太后當然還是沒有被掐醒,因為鎮國公主來了,她為她撐腰,教她說話,帶她挨個認人,佯怒的教訓她:“瞎喊什麼殿下?叫女兄!”

  那一聲結結實實的女兄之後,仿佛就真的砸實了什麼,所有的一切無不在告訴她,她可以不是聞盆子的妻子,卻一定會是鎮國公主的阿妹。官家是她的爹,太子是她的兄……她在失去了家人之後,又重新擁有了家人,這比什麼都重要。

  為了培養蘇大丫的自信與傲氣,官家甚至在鎮國公主的提議下,在昇平樓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家宴,慶祝的名頭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也是在那次的家宴上,蘇太后第一次見到了還是太子妃的王氏女。

  真真的仙女一樣的人物,說話的聲音是輕柔大方的,看人的模樣是語笑嫣嫣的,仿佛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她盈繡簪花的香氣。她前呼後擁、儀態萬千的從高處走來,是場上唯二能與鎮國公主爭輝的人物。這爭的卻不是紅顏枯骨的外皮,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在東風夜放花千樹中,如花的美人,穿著如雲的衣裳,走過如夢似幻的大殿,出現在了燈火亮如白晝之地。

  人人都只能用仰望來看著這對勢均力敵、臉上掛著淡笑的女性,腹有詩書,從容不迫。

  謝才子興之所至,在金碧輝煌中站起,雙眼含情的看著鎮國公主,高聲吟了一首他人之詞:“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懂的人都笑了,不懂的人也開始跟著傻笑。

  盆子皇子嫌棄的看了一眼自己身邊明顯是屬於跟著傻笑那一類型的漁女:“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你就跟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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