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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站了太后一邊的人是最心焦的,其中尤以聶太后的娘家備受煎熬。

  聶太后沒當皇帝前,他們其實是不太想聶太后出這個頭的,聶太后的娘在剛聽說聶太后有這個想法時,是直接嚇昏在在家裡的。事實上,直至現在,她都不明白自己一向知書達理、溫婉優雅的女兒到底是發了什麼瘋。當年她跌破所有人眼鏡的嫁給了還是太子的文帝,就已經足夠刺激,沒想到更刺激的還在後面。皇后、太后……女皇?!

  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們家有可能出個女皇這麼玄幻的事情時,又貌似有了變數,聶家人不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才有了鬼呢。

  等在偏殿的朝臣多多少少都有些焦躁,他們覺得別人也是如此。

  不過,其實是有三個人例外的,知情的房朝辭,正神奇的在這種時候還能打盹兒的宗正卿泰王,以及聶太后本人。

  她手裡握著新婚之夜文帝送給她的鳳頭步搖,心如止水。

  他曾對她說,為君者,當以仁治國,以民為本。“河海清宴,中外樂康”是他們共同的理想,也是他們夫妻一直在為之努力的目標。

  如今……

  她大概要違背這個信仰了,不管文帝泉下有知會不會原諒她,她都一定要做下去,她很清楚她已經走遠了,可是她並不想回頭。

  自你離去,世界對我已沒有任何意義。

  第97章 第九十七份產業:

  當大長公主與謝介母子倆聯袂出現在偏殿後,傳旨的小內侍就緊跟著出現,讓各位大人開始準備,要去上朝了,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暗道了一句“塵埃落定”。

  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定的。

  大長公主的臉上慣來的沒有表情,別人也不敢湊上去問,萬一碰上大長公主心情不好,那不是找死麼?

  謝介還是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驕矜樣子,以前覺得是他是仗勢欺人,如今覺得他是恃才傲物,雖然都不是什麼好的形容詞,但就是莫名覺得如今的謝介要比前些年大家都覺得他是個紈絝時萬丈光芒了不少。連只和房朝辭遞眼色說話,都帶上了幾分似是而非的神秘色彩,讓人不敢輕易對他的表現下結論。

  這回是連泰王都猜不到謝介、大長公主和神宗這些小輩們在搞什麼的。

  但……被人推了一下之後才一副大夢初醒樣坐起的泰王,又為什麼要去猜謝介和神宗說了什麼呢?別人被外界那些玄乎的傳言影響,都不自覺的有點忌憚謝介,一看到他,就自動帶入了謝鶴。但就泰王看來,謝介這個時候找神宗,最有可能的也不過是攛掇神宗在退位之前再搞一波事情。

  真的,沒有其他可能了。泰王猜不到謝介想要什麼,但他可以肯定,那一定十分的驚世駭俗。只有謝介能做的出來。

  謝介和房朝辭說完話,就主動上前攙扶住了泰王老爺子:“一會兒咱爺倆坐一塊。”

  泰王點點頭,心想著,果然是個有可能會嚇到人的消息啊。要不然謝介不至於提前透風,讓泰王坐好。

  泰王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布滿皺紋的眼角充斥著哈欠過後的淚花,一副對如今的國情根本不感興趣的樣子。但只有謝介知道,三年前這位老爺子就已經站穩了大長公主的船。不,準確的說,是在文帝死了之後,一輩子只認準皇帝效忠的老爺子,就和大長公主短暫的達成了統一戰線。直至上位一位英主之前,他們都是天然的攻守同盟。

  神宗繼位、請邵老國公重新出山,再到讓邵執中代替了他爹,每一步的重大政治決策里,都少不了泰王的影子。他是宗正寺卿,明面上代表的是整個聞氏宗族的態度,暗地裡則是幫皇帝穩住了整個宗室,讓他們跟著大局勢走,至少不會在國家亂套的時候跳出來裹亂。

  所以,同樣是國破,東漢末年群雄逐鹿,西晉之後八王之亂,前朝更是各路王爺大亂燉,只有大啟……是舉家南逃,誰也不想做這個皇帝。

  可以說是慫到沒邊了。

  但聞家的宗室有一個是一個,同時也可以驕傲的站出來說,至少我們沒有為了一己之私去禍害任何一個百姓。天下亂,是亂在大啟重文輕武,是亂在身為少數民族的鄰居太厲害,卻肯定不是亂在內鬥之上。他們連濫用力量、以權謀私都做不到。

  泰王在這方面功不可沒,不過,穩了一輩子的他,最終也還是被大長公主說服,答應下了立異性為皇的計劃。

  所以……

  “反正也要拼了,那就怎麼瘋怎麼來吧。”泰王老爺子拍了拍謝介的手,表達了一個明確的意思,不管謝介搞什麼,宗室都不會阻止他。

  謝介心中最後一點擔心徹底煙消雲散。

  朝臣列隊,站立與大殿之上,長翅帽整整齊齊,沒有人敢交頭接耳。神宗緩步從旁邊的台階走上皇位,看了一眼殿下對他納頭便拜的黑壓壓人群,然後這才與他身後的聶太后分別就坐。彼此之間的關係看上去不冷不熱,同樣很難讓人猜到他們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真真是急死個人。

  神宗也知道場下的大臣們在著急,他們不可能不急。邵執中已經請辭,神宗也直接准了他,如今都直接沒有來上朝了,但神宗卻沒有再立新相,這是為什麼?明顯是在送人情給新帝。對宰執有企圖的,早已經或明或暗對聶太后表過了態,他們有多想當這個宰執,就有多想讓聶太后快速登基;而實在是站不到聶太后這邊的,自然也著急,他們還對神宗還心存幻想。準確的說是對大長公主還心存幻想。

  大長公主畢竟姓聞,又手握太子這張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同意讓聶太后登基……

  不等大家在心裡分析完,神宗終於拖著慢吞吞的語調,開腔了,第一時間自然是讓諸卿平身,然後下了第一道堪稱匪夷所思的旨意。

  他要賜婚。

  “賜婚?”

  “誰和誰?”

  “決定和外族聯姻了?”

  幾乎所有人的猜測都是這樣,太沒有想像力了,至少是沒有神宗那麼敢想敢幹。都不需要誰來念什麼文縐縐的旨意,神宗就擼袖子親自下場了。

  “朕於昨夜做了個夢。”

  此言一處,大殿譁然。不可能不譁然,怎麼又做夢了?最近因為那些個越傳越邪乎的佛祖夢,江左乃至整個南方都已經人心惶惶。一開始只是天寧萬壽和景德靈隱的高僧說夢見了佛祖,後來漸漸的傳播開來,連一些官員後院的女眷,乃至他們自己都夢到了。說不信都不行,太可怕了。

  甚至有人覺得,邵執中的請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於他爹邵老國公是個老神棍,最是信這些鬼神之說。讓本來只是以退為進肯定有後手的邵執中,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就直接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直接就被“有隱情”的邵執中表示巨冤。

  但邵執中的提前退場產生的影響是一目了然的,邵系一派全線收縮,至今萎靡,本應該他們當中堅的反對力量的,結果也沖不起來了。反倒是內部分裂,以房朝辭為首的一部分人直接就站到了聶太后一邊,讓很多曾覺得房朝辭能夠接過謝鶴的交接棒,成為文壇新一屆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接班人的大佬,都紛紛搖頭晃腦,覺得自己看錯了房朝辭,沒想到這才是那個最汲汲營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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