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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宰執還跪在地下,沒有起來,對著神宗離去的背影泣血高喊:“請官家體恤大啟,收回成命啊!”

  神宗駐足,轉身看向邵宰執,這個一輩子拘泥於禮的長輩如今已是絲毫禮儀都顧不上了,幾乎字字帶血。神宗已經心軟,卻還是只能握緊拳頭,故作冷漠道:“你要朕體恤大啟,那誰來體恤朕呢?邵叔,我真的不是當皇帝的料。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同意登基。”

  說來諷刺,當初覺得神宗當不了皇帝的是這些人,如今不希望神宗退位的還是這些人。

  寒冬臘月,邵宰執就跪在殿中,並沒有起來,其他官員基本也陪著邵宰執跪了下去,堅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過也有人選擇了起身,好比孫參政。

  從一開始,孫參政就是支持神宗退位的,他回家之後寫了一份讚美神宗此舉才是真正的為天下著想的奏摺,當天就送入了皇宮。

  神宗退位,宰執跪請收回成命的朝堂之事,在當天就傳遍了江左及附近的鄉鎮。大街小巷都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這件事情,士子更是放下了轟轟烈烈的花魁選舉,而就此事站隊,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以及,是的,花魁選舉,最初就是由太學士子搞出來的活動。

  一開始還不叫花魁,而是叫評花榜。一經推出,迅速成為時尚,各地競相效仿,雍畿一年一度的評花榜甚至會引起全國乃至周邊鄰國的關注。當然,如今從雍畿到了江左也遵循了這個舊例,甚至大概是因為國家岌岌可危,人人都憂國憂民而不得志,於是更加熱衷於醉生夢死。

  選好場地,訂好章程,評花榜已經就近在眼前,卻因為神宗的退位風波而不得不暫停了。

  謝介看著小報上的報導,傷心的又偷吃了一包房朝辭做的點心。他在家的這段日子,就指著外面的八卦活了,還偷偷下注壓了一個蘇州選送的美伎能贏。

  現在全打了水漂,便宜了莊家,好恨!QAQ

  作者有話要說:  *最早的選花魁就起源於宋朝的太學生_(:з」∠)_這幫子讀書人真的是太閒了。

  第76章 第七十六份產業:

  等謝介知道邵宰執長跪在大慶殿裡的時候,邵宰執已經起來回家了。大長公主親自進宮去勸的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幾句耳語後,邵宰執就顫顫巍巍被大長公主扶了起來,並幫著把他身後的眾臣都帶走了。隨後,大長公主就去找了神宗“促膝長談”,很快福寧殿的上空就傳來了神宗的慘叫聲。

  ……至少外人是這麼傳的。

  至於真相如何,謝介正在聽他娘這個當事人口述。大長公主先是喝光了謝介剛剛放溫了還沒有來得及喝的蜜水,解了足夠渴的後,才在兒子一臉委屈的小眼神里道:“我也沒做什麼,就是進宮前先去了邵爺的府上,用邵爺的話把邵叔給勸走的。”

  俗稱:告家長。

  這招被無數人用在了謝介身上,而作為被告的那個家長,大長公主深知這個告狀的威力,這是哪怕孩子七老八十了也不會改變的權威。事實也證明了邵老國公在兒子心中確實很有分量,只讓大長公主傳了一句話,就把那麼執著的邵宰執給召回了家。

  “說的什麼呀?”謝介想要學習學習,說不定能給他以後的人生增加一些經驗。

  “邵鐵柱,你給老子滾回來!”大長公主買一贈一,不僅把邵老國公的話給兒子學了一遍,也連帶著表情語氣一起同步,順便還有一般人絕對不可能知道的畫外音解釋,“邵鐵柱就是邵叔的小名,邵執中這個大名是後來才起的。邵奶奶還活著的時候,天天鐵柱、鐵柱的這麼叫他。”

  “……還真是個樸實無華的小名呢。”謝介這回倒是沒取笑邵宰執,因為他的小名也是這麼的“樸實無華”,他娘也愛天天叫他小名。

  所以說,太祖當年那一幫子兵痞到底什麼審美?

  ***

  與此同時的邵家。

  邵老國公正坐在仿的魏晉時期的席榻上,與房朝辭對坐在棋盤前,聽著專業的伶人撫琴奏樂,用融開的高山冰雪煮著陽羨茶,在清幽深深的庭院中,欣賞著冬日殘陽的景色。明明是在點著爐子的室內,卻因為有賞景而不得不全開的推拉門,兩人都還是得披著滾毛邊的大氅。

  如果謝介在這裡,一定會大大咧咧的問一句:“也不知道這樣的附庸風雅到底值不值。”

  可惜,謝介並不在。

  而邵老國公和房朝辭的棋局才剛剛開始,房朝辭才陪著邵宰執在大慶殿裡跪完,如今又來要邵老國公這裡繼續跪坐著下棋。說邵家父子和他沒仇,都不太可能。

  “老師,師兄回來了。”房朝辭執白,卻沒有著急下棋,而是想要提醒邵老國公,你兒子就站在咱們眼前的院子裡呢。

  邵宰執一身朝服,比他們還凍的就低頭站在那裡。

  “回來就回來。”邵老國公仿佛十分痴迷眼前的棋局,專注下棋,面無表情,就是不去看兒子一眼,只是嘴上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讓他站在那裡醒醒腦子,挺好。”

  過了一會兒,熱茶好了,在優美的茶藝表演後被端到了邵老國公一人眼前。煎煮的恰到好處的茶色,在紋如兔毫的黑瓷中,顯出了一種備受追捧的貴白,與御用貢品的龍團勝雪也基本沒什麼差別了。人人都知道邵老國公府上有煎茶妙法,卻很少有人真的有那個榮幸嘗道。

  房朝辭無疑是個例外,自家老師府上的茶,不要說喝了,連方法他都知道。

  但這一次,卻也沒有他的。

  只有邵老國公一個人自飲自斟。

  果然,老爺子連我也一起惱怒了。房朝辭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雖然和他師兄一個跪坐在屋中,一個站立於院裡,但其實他們的待遇是一樣的,都在被老爺子懲罰。

  “你知道用長江瞿塘中峽的水煎陽羨茶,有助於治療疾病嗎?”

  在棋局下到一半的時候,邵老國公突然道。

  “知道。”房朝辭與邵執中同時道,因為他們誰也不敢確定邵老國公這個“你”問的到底是他們倆中的誰。

  這裡還有一個典故,說的是我們國著名“美食家”蘇大才子和他變法失敗的好友王宰執的故事,雖然說蘇大才子同時得罪了變法派和改革派而被貶官,但他其實和兩邊的核心領導人一直都是關係時好時壞的朋友。

  王姓宰執晚年患了痰火之疾,需要長江瞿塘中峽的水來煎茶治病,正好蘇大才子要去三峽,就應承下了峽水回來的請求。

  結果,也不知道是被美景迷了眼,還是被品嘗美食耽誤了功夫,中峽已過,蘇大才子才想起來灌水的事情。三峽湍急,想要往上走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於是蘇大才子就取了下峽的水,充作中峽帶了回去。

  但還是被品茶高手王宰執給識破了,蘇大才子起初還不服,想要強辯,卻被王宰執二次說服。

  “王宰執是如何說的?”

  “上峽水性太急……”房朝辭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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