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是我家二爺不懂事……”謝介自然不能再讓房朝辭給他出頭,他站了起來,破天荒的想要主動對誰讓一步。

  張獨的神色卻還是不見好,世家出身的他,其實對聞氏也是隱隱帶著一些瞧不上的,就像是一個老牌貴族總會對暴發戶嗤之以鼻。他一開始不敢惹謝介,是因為聽說了太多有關於謝衙內混不吝的傳說,如今一看,這位世子也沒什麼嘛。甚至隱隱了有一點連傳說中的謝豚兒都對他以禮相待的詭異快感。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強他就弱,你稍微謙遜一點,對方卻反而會蹬鼻子上臉,往死里踩你。

  謝介秒懂了張獨的腦迴路,還沒壓下去的脾氣瞬間就又竄了起來,甚至還拔高了不少。他是因為這是房朝辭的宴會,才會想要先息事寧人的,但若張獨這般給臉不要臉,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謝介什麼都吃,就是不肯吃虧,一點都不可能!

  “……但你也不應該和一隻鸚鵡計較啊。那邊那麼多人,你又如何知道二爺指的就是你?”謝介昂著下巴,“這不是上趕著對號入座,純屬找罵嘛。”

  謝介說最後一句時的聲音很小,但是個人都能明白他的嘟囔,他也根本沒有遮著掩著的打算。

  謝世子從來都是這般“敢作敢當”,能正面懟的,絕不背後逼逼。懟不過的都要想轍找回場子呢,更不用說這種很容易對付的小角色。

  “好了,好了,”南師叔站出來打圓場,廣袖一甩,明明也沒有多大的年紀,偏偏就給人一種德高望重的神秘感,“都少說兩句,那鸚鵡不過是個扁毛畜生,再通人性也不可能是故意的,怎麼還認真上了?不過一笑了之的事情。”

  然後?

  然後就只能真的一笑了之了啊。

  南子我(南師叔的字)這話已經偏心偏到沒邊了,還故意卡在張獨還沒有回嘴之前,不把張獨憋出個好歹才怪呢。但眾人還是選擇了故作不知,順應的一起笑了。很簡單的道理,謝介是公主子,還不是一般的公主子,親娘在為國作戰,又聖眷正隆,不涉及到自身利益,他們除非瘋了才會去招惹謝介不快。縣官不如現管啊。

  這章也就這樣揭過去了。

  張獨坐回原地後,差點給氣成個蛤蟆,一身綠皮,倒也合適。他一會兒想罵房朝辭,一會兒又覺得是謝介沒事找事,最後又回到了……他南子我又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他說算了就算了?

  張獨師從另一派的大儒,這位大儒的江湖地位與陳老在伯仲之間,頗有點既生瑜何生亮的宿命感,兩人面上和氣,實則從書院斗到了弟子,從前朝到本朝,暗暗較勁兒了一輩子,門下的弟子之間也延續了這份爭鬥之心。而從輩分上來說,張獨與南子我是同輩的。不管南子我的學問有多高深,在張獨看來他和他才該是平起平坐。張獨很嫉妒南子我能夠一呼百應,而他卻不受重視。

  怎麼想都是那房朝辭的錯!若沒有他,自己當年肯定能高中狀元,一鳴驚人後徹底響徹大江南北。若此計成行,如今自己又怎麼會遭遇這些冷遇?說不定住在謝介旁邊的就自己,和謝介做朋友的也是自己……

  不對不對,他才不稀罕搭理謝介呢!

  張獨吃不到說葡萄酸的想著,他就看不慣這些整日聽著靡靡之音、沒有半分上進的宗室,發家不過幾十年,骨子裡就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鄉巴佬,還真就把自己當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張獨越想越偏,後面已經是徹底不要邏輯了,還非要整個道德制高點來顯示自己這不是嫉妒,只是就事論事。

  也算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的可以。

  但是不得不說,張獨的運氣還是很好的,他都這麼想了,還真能瞎貓碰上死耗子的遇到一個真這麼想的儒生。

  他倆能遇上,還是因為南子我出的題目。

  南名士出題出的很隨性,並不拘題材格式,本意就只是想讓大家能夠更加方便展現所學。想要露臉的,只需要把自己最擅長的拿出來就好。學子也很領這份情,某足了勁頭的想要用自己最好的本事來拔得頭籌。

  而由於文帝在世時喜歡作畫,不少學子當年都辛辛苦苦學了一筆好丹青,如今題目又是因先帝而來,倒是有不少人都有志一同的做起了畫。

  有個儒生姓林名生,本也想作畫,卻看到大家都如此,一時又有些為難了。大家都畫,他的畫也就不新奇了,又肯定不是最出彩的,這該如何是好?

  旁邊有不懷好意的人暗中與他商量,實為攛掇,張獨的畫功很不錯,還得過文帝的誇讚,不如他來畫,你作詩。

  林生一想也是個辦法,就主動湊了上去。

  “詩畫配合也得新奇才好。”張獨的腦子其實也很靈活,並沒有真的太智障,他一語就道破了林生心中的那點想要獨占鰲頭的小心思。

  “能新奇在那兒?”林生不恥下問。

  張獨沖他勾勾手,讓他附耳過來,嘀嘀咕咕說了半天。

  “好,好,好。”這是林生聽後的反應,激動的臉紅脖子粗的,仿佛已經對接下來的事情十拿九穩。

  林生是個憂民憂國的儒生,雖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卻也是真的對朝廷的不作為痛恨異常。

  所以從一開始,哪怕沒有中間與謝介的種種插曲,張獨也早已經盯上了林生,想要給房朝辭送上一份大禮。

  張獨投其所好,對林生說,你不覺得這次的雅集哪裡不對嗎?房朝辭待客所費奢靡,宗室子謝介又囂張跋扈,名儒顯貴不談國事,只一心說起了教蟲蟻的小道,實在是、實在是讓人痛心啊。張獨很會臨場發揮,刻意把自己剛剛和謝介的爭執套上了愛國的大帽子。

  而愛國小青年林生還真就吃這一套。

  “對啊對啊,這樣是不對的!”林生的情商實在是不算高,耳根子還軟,不過一腔的報國之心倒也足夠熱枕。所以才會三言兩語就被張獨騙了去。

  愛國,在真正熱愛的人心中是理想與正義,在小人心中就只是牟利的手段了。

  如今大家基本都在埋頭寫詩作畫,並沒有誰有空去關注林生與張獨之間的官司。倒是根本不打算下場比試的謝介把他們的小動作看了個清楚。謝介暗暗拉了拉房朝辭的袖子,想讓他堤防一二。

  房朝辭也看到了張獨那邊的事情。他對謝介投去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又小聲在他耳邊道:“他還不值得我費心思。”

  房朝辭說的很慢、很輕,仿佛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特殊的韻律,划過了謝介的心尖。

  小世子看上去是個大頑主,實則玩的只是吃喝,長這麼大,還沒接觸過烏七八糟的東西,不免有些臉紅心跳。

  房朝辭低聲笑了笑,還是沒忍住,在眾人看不到的桌下,捏了捏謝介的手,綿軟,微涼,就像是他的唇。

  把玩了有一會兒,房朝辭才乘勝追擊,給謝介耐心的解釋了一下他和張獨之間的事情。

  張獨嫉妒房朝辭,是因為張獨是真的處處都贏不過房朝辭,費盡心思也贏不過的那種,就像是當日謝介那麼努力的跳起來,也只能最高踢到房朝辭的膝蓋,有些事,真的是人力所不能彌補的。




章節目錄